杜雲蘿站起身來,走到錦蕊跟前,望著錦蕊發紅的眸子,道:“我知道你顧及什麼。
瓶兒是別人家的媳婦了,你替她鬧一場,往後她在婆家還是舉步維艱;又或者是你強出頭,回頭你老子娘又不高興,說你壞了瓶兒夫妻感情;要麼就是我現在是定遠侯府的人了,瓶兒婆家是杜家下人,你去教訓,我跟我娘家那兒交代起來麻煩。”
錦蕊的眸子動了動,抿著唇沒說話。
“錦蕊兒,”杜雲蘿柔聲喚她,抬手捧著她的臉頰,“你聽好了,你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顧忌,隻要你認為對瓶兒好,你要做什麼就去做,你把整個鋪子砸了也就砸了,我就護著你,你做什麼我都護著你。”
錦蕊鼻尖發酸,噙在眼中的淚水猝然落了下來,滴在了杜雲蘿的手指尖上。
杜雲蘿想,要不是她還捧著錦蕊的臉,錦蕊大概會蹲下去大哭一場。
錦蕊哭了,杜雲蘿卻笑了。
她就想護著身邊這一個個的,見不得她們受半點兒委屈。
重活一世,她自己有太多的收獲,也有無可奈何,這就是公候伯府,就是世家勳貴,規矩禮數前後進退,她不得不考量,但身邊人的事情,她扛得起,也扛得住,又何必讓她們還忍著?
她把錦靈嫁得好好的,而她能為錦蕊做的,就是當她的靠山。
錦蕊哭得停不下來,這可能是第一次,她意識到,在主子心中,她和錦靈是一樣的,沒有高低沒有先後。
她剛才是考量了許多,自己做人再硬氣,做下人的也怕給主子惹事,而她家主子直接告訴她,惹事也就惹了,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應該說,杜雲蘿更怕她不惹事,委屈著忍耐著,不幫薛瓶兒,不幫她自己爭一口氣。
錦蕊帶著哭腔,道:“夫人,奴婢等下就去看瓶兒,奴婢不叫她稀裏糊塗的。”
杜雲蘿這才放開她,叫人打了水進來,讓錦蕊淨麵梳洗,又與錦靈道:“你陪著錦蕊去。”
錦靈聽了杜雲蘿那番話,眼角也泛紅。她們是命好,才有這般好的主子。
錦蕊收拾好了,就和錦靈一道出了定遠侯府。
到了鋪子外頭,一眼就瞧見了花枝招展的薛瓶兒的大嫂金查氏,錦蕊眼尖,金查氏那些首飾果真都是杜雲蘿從前賞下來的。
彼時杜雲蘿還未出嫁,用的都是閨閣小姑娘們喜歡的款式。
她們底下人沒那麼多講究,薛瓶兒剛及笄,嫁了人也能戴,但金查氏快三十了,那些東西在她身上,根本不合適。
錦蕊啐了一口:“披了袈裟就想念經了。錦靈,你還有沒認全的你,她身上那料子,是我買給瓶兒的。”
錦靈皺了皺眉頭。
兩人走進了鋪子,錦蕊開門見山,道:“我來尋瓶兒說話。”
“瓶兒她大姐,”金查氏撇了撇嘴,白了錦靈一眼,“我上午還跟錦靈說呢,瓶兒不在家呀,大雪天都往外跑,誰知道在鬧騰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