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是杜雲蘿準備好了送回杜府去的粽子。
原本這些事情,都是洪金寶家的去辦的,杜雲蘿考量著錦蕊掛念薛瓶兒,便讓她出府走一趟。
反正杜府離前街不遠,錦蕊回娘家走一趟,也不耽擱什麼工夫。
錦蕊領了對牌出府,把粽子親自送到了蓮福苑裏,與夏老太太說了會子話,又去了清暉園。
甄氏收下了粽子,示意錦蕊坐下說話。
錦蕊有些忐忑,按說前回金家的事情已經翻篇了,甄氏應當不會特特問起來的。
“錦蕊,”甄氏壓著聲兒問,“西南打仗,姑爺要去嗎?什麼時候啟程?”
錦蕊垂眸,甄氏問的是穆連瀟,關心的是杜雲蘿,為人母親者,都是如此。
她斟酌著道:“侯爺這幾日繁忙,奴婢沒有聽他和夫人說起要出征的事情,但奴婢琢磨著夫人那意思,大抵是遲早要去的,隻是時間未定。”
甄氏不禁歎了一口氣,沉默片刻,又道:“罷了,我操心也操不完,把囡囡嫁過去的時候就曉得了,姑爺肯定是要打仗的。”
話是如此說,甄氏情緒卻不高,便讓錦蕊退下了。
錦蕊回了前街,進了薛家大門,從啟著的窗戶裏,瞧見了薛瓶兒。
薛瓶兒也望了過來,見是她回來了,彎著眼睛笑了。
“爹娘呢?阿寶呢?”錦蕊進了屋子裏,問道。
“爹去做活了,娘去街上買菜了,阿寶……”薛瓶兒頓了頓,怯怯看了錦蕊一眼,曉得瞞著也不是辦法,道,“阿寶去學功夫了。”
錦蕊的心一沉,按了按眉心。
她原本以為薛寶在吃苦一事上沒有長性,半個月一個月就不耐煩了,但這一次,似是她猜錯了。
“阿寶練的怎麼樣?娘怎麼說的?”錦蕊是擔心的,怕薛寶受罪,怕薛四家的為此惱了。
薛瓶兒撲哧笑了,靠在錦蕊肩膀上,道:“阿寶是瞞著我們去的,有一回回來,身上帶著傷,叫娘看見了。
娘以為又有人胡說八道,阿寶與人爭執吃虧了,提著刀子要去報仇,阿寶才說了實話,說是在跟著侯爺身邊的親隨學功夫。
娘起先不肯答應他,說他遭那個罪做什麼,爹也不舍得。”
薛瓶兒說到這裏,笑意漸漸少了,多了幾分沉重:“還是阿寶自己說的,說以後家裏要靠他,他說不過去別人,要是還打不過別人,還怎麼護著姐姐們,等他揮拳頭比別人都厲害了,就沒人敢來欺負人了……
娘那時候都哭了,哭完了也就答應了,還說讓阿寶送拜師禮的,阿寶說真要拜師,人家就不教了,娘才作罷。
姐,阿寶瘦了呢,也黑了些,我看著都心疼,要不是因為我,阿寶也不用這樣。
娘是鐵了心讓他繼續練了,說男人就要有擔當,敢出頭,不能跟爹那樣,總做老好人,回頭隻會被人欺負,她現在每天變著法子給阿寶做吃的,這不是又上街去買了嘛……”
說到了後頭,薛瓶兒的聲音裏添了些哭意,她吸了吸鼻子,悶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