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玉被打得嗷嗷叫,大喊道:“奶奶自個兒幾年生不了蛋,又攔著爺不讓爺收用我們,太太你壓在頭頂上,奶奶也沒膽子放我們出府,我們就這麼夾在中間,左右都不是人了。
誰拿我們當人看了?我今年二十二了,舒清二十三了,真讓我們做一輩子丫鬟?
都不活了算了!”
蔣方氏手上的勁兒一下子泄了。
蘇嬤嬤上前,一把捏住了舒玉的下顎,冷聲道:“墮胎藥哪裏來的?誰給的?”
舒玉嗤嗤笑了起來,明豔得仿若二八年華的女子,烏黑的眸子裏全是笑意,還有幾分嘲弄和譏諷,餘下的是快意,扭曲的快意。
她抬起了手,指尖四處擺了擺,最後落在了杜雲蘿身上。
“夫人。”舒玉笑著道。
霎時鴉雀無聲。
蔣方氏突然尋到了發泄處,想朝杜雲蘿撲過來,半途就被兩個婆子給阻了。
杜雲蘿半步都沒有挪,她隻是皺眉,深深看著舒玉,哼道:“我?我有這個必要嗎?”
練氏咬著後槽牙,盯著杜雲蘿。
她知道的,背後的人不可能是杜雲蘿,因為根本沒有必要。
爵位已經是穆連瀟的了,杜雲蘿又有兩個兒子,這個時候,她朝蔣玉暖動什麼手?又不是腦袋被驢踢了。
這個侄媳婦,遠比她從前以為的要厲害,斷不可能自毀長城。
舒玉笑容更盛,分明俏皮又靈動,卻也叫人膽戰心驚。
“夫人,”舒玉又說了一遍,而後補充道,“夫人身邊的柔蘭妹妹。”
杜雲蘿的心跳慢了一拍。
蘇嬤嬤把舒玉甩開,罵道:“血口噴人!”
杜雲蘿深吸了一口氣,朝錦蕊抬了抬下顎,錦蕊會意,快步出去了。
“柔蘭?”杜雲蘿舌尖頂了上顎,擰眉,開口道,“那就帶過來問問。”
不能不問,她掌著中饋,這麼大的事情,不能推開了不管,況且柔蘭還是她韶熙園的丫鬟。
此刻問明白了,遠比拖著強。
若不是柔蘭,那還好說,要真是她,即便杜雲蘿沒有害蔣玉暖的心思,也要落得個管教無方的罪名。
杜雲蘿心底裏隱約有些感覺,舒玉講的怕是真的,柔蘭牽扯其中了。
柔蘭愛慕穆連誠,因此妒恨蔣玉暖?
錦蕊回到韶熙園時,柔蘭正伺弄廡廊下的幾盆菊花。
“二奶奶小產了,是個哥兒。”錦蕊走到柔蘭背後,冷不丁開口。
柔蘭被嚇了一跳,半蹲著的人跪到了地上,半晌,慢慢爬起來:“這樣啊……”
“舒玉說,是你給了她們墮胎藥。”
柔蘭縮了縮脖子:“胡說的,我為何要……”
“因為你愛慕二爺,不是嗎?”錦蕊打斷了柔蘭的話,聲音平得沒有半點兒起伏,她在問,卻也篤定。
心思被人說破,柔蘭不由慌了神,支吾著說不出話來。
錦蕊讓高嬤嬤搭把手,把柔蘭架到了尚欣院。
柔蘭抬頭見了那麼大的仗勢,各個都恨不能生吞活剝了她,她越發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