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於喬愣了一下,“你又不能走路,怎麼跟我一起去?”
她說話一貫直白,雖然話語中沒有鄙夷的意思,但若是換個心裏脆弱的人,很有可能會被刺傷到,可方長卿卻連眼皮子都沒有動一下:“我可以找幾個村民幫忙,把我抬過去。”
於喬噎了一下:“用得著這麼麻煩嗎?”
“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經嫁為人婦,是我的娘子?”方長卿抬眸看著她,“府衙不是旁的地方,若是一時不慎,很有可能就會惹禍上身。加上府衙之中眾多男子,你一個女子獨身前去,實在不方便……”
“可你也幫不了我什麼。”於喬下意識的回應。
方長卿沉默了。
空氣陷入凝結,於喬覺得自己說話有點過分了,開口打圓場:“我不是那個意思,而且這次李員外也會和我一起進京……”
“你是不是覺得嫁給我很委屈。”
方長卿忽然開口:“是不是覺得我雙腿不能行走,所以毫無用處,別說保護你了,連正常的人事都難,所以你才要去找別的男人。”
他忽而坐起,速度快到讓於喬沒反應過來,人竟然就被她緊緊箍在了懷中!
他的呼吸在耳邊,於喬感覺耳垂像是被無數螞蟻咬過,從神經一直癢到心裏:“我們連孩子都有了,你若是還懷疑,不如我們現在再來試一試……”
雖然於喬作為軍醫,在戰場上和男人朝夕相處同吃同住已經成了家常便飯,但這麼曖昧的還是頭一次。
於喬感覺整張臉像是要燒起來一樣,腦袋有瞬間的空白,然後用力推開了方長卿,怒喝道:“你,你胡說什麼!”
這還是她第一次朝著他大聲說話。
最近這段時間,於喬的性子比以前變了不少。雖然還是不太愛說話,但卻少了唯唯諾諾的感覺,多了一絲冷淡。
方長卿全部看在眼裏,對於喬的感覺也有了一絲變化。
既不喜歡看見她懦弱的樣子,又有種沒由來的失落。
今日看著於喬平日一張冷靜的臉上浮現出紅暈,說話都結巴起來,方長卿眸中多了一抹笑意,心情驟然愉悅了不少。
可惜於喬並沒有注意到。
她緊握著拳頭,指甲用力到已經嵌入肉中,惱羞成怒的瞪著方長卿。
殘存的理智告訴她,二丫不是個會動手打人的女子,否則她肯定一巴掌打在了方長卿臉上。
偏偏方長卿臉上竟然還掛著淺淡的笑容:“你麵皮薄不願意聽,我便不說了。”他的語氣認真起來,“但府衙我是一定要去的。”
看著方長卿堅定的眼神,於喬心中的怒氣竟然漸漸消散了。
他身為二丫的丈夫,雖然談不上喜歡,但畢竟有李成給他帶“綠帽子”的先例,擔心自己媳婦在外麵亂搞也是人之常情。
她既然成了二丫,借用她的身份行事,也總要承擔一點她的責任。
於喬抿了抿唇,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隔日於喬便起了個大早,等她忙完一通回來,太陽也不過剛上了山頭,但方長卿竟然已經醒了。
他一雙眼濃的像化不開的墨:“我以為你已經走了。”
“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的人?”
方長卿不置可否。
於喬氣悶,有一種想離開將手中的物什扔出去的衝動,然而方長卿的視線已經被她推進來的東西吸引了過去:“這是什麼?”
“你沒見過?”
於喬沒想到這裏落後到連輪椅都沒有見過,怪不得一個大男人要一直躺在床上:“這叫輪椅,你試試。”
方長卿沒出聲,卻仔細打量著於喬推過來的東西。
用木頭做的,看上去有些粗糙,不過被打磨過,木屑已經看不見了,從整體上來看,就像是加了兩個軲轆的椅子。
看方長卿半晌沒有動彈,於喬歎了口氣,走上前拉住他的一隻胳膊,繞過肩膀。
“我扶你下來。”
自於喬穿越以來,兩人第一次離的那麼近。
方長卿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皂角的味道。她以前不太愛幹淨,穿衣服整天皺巴巴的,也很少洗,整個人看起來都黏黏糊糊的。方長卿說過好幾次,可她就是舍不得,一塊皂角都要用很久,久而久之他也就懶得說了。
沒想到這幾日,她倒是愛幹淨起來。
於喬扶著方長卿坐到了輪椅上,才發現他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臉上,眸色深沉,好像想通過她的眼睛讀到她內心在想什麼似的。
她下意識的避開了他的視線:“怎麼了?”
“沒什麼。”方長卿垂下眼瞼,淡淡道,“這東西有什麼作用?”
於喬看了他一眼,收回心中異樣的感覺。
“你動一下輪子試試。”
方長卿的手放在輪子上,緩緩往前挪動了一下。
椅子竟然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