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準備記錄的師爺疑惑的抬頭看了他一眼。
知府掩飾般的咳嗽了一聲,立刻有人上來將驚堂木撿起放回到他麵前,他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好了,你們現在開始各自稱述吧。”
店主先上前一步:“我先來說吧。”
他細細將所有事情詳細說來,連小二大半夜的進他們房間偷東西都沒有瞞著,還特意強調了方長卿用劍傷了小二手腕的事情。
知府的眸中流露出一絲精光,看向方長卿:“哦?你竟有這般出色的劍術?”
他一個殘廢,雙腿不能行走,練劍一定比常人難千倍萬倍吧。
方長卿淡淡開口:“不過是尋常劍術,學來防身罷了。”
“我瞧你這衣服,也不像是富貴人家出來的,哪兒來的機會學習?”知府眼睛倒是尖。
“大人想必也看得見,我這雙腿自幼便不能行走,為了保護自己,那時向一個經過村子裏的劍客學習了幾日劍術,所幸我悟性尚可,雖雙腿不行,這雙手倒是能派上用武之地。”
“就這麼簡單?”
知府一副半信半疑的樣子。
方長卿微微額首也不多做解釋。
知府雖然心中仍有懷疑,一時卻抓不住他的錯處,隻能暫時將這個問題先放過去,繼續聽店主說話。
店主聲淚並訴了一番才道:“此二人因我那小夥計偷盜他們的財物而懷恨在心,所以表麵上放過了他,實則背地裏卻殺了他!”
“店家這話未免太過武斷了吧。”於喬插嘴道,她聲音很細弱,但竟然沒有被蓋過去,“我們既已給了他教訓,財物也沒有丟失,何苦傷人性命給自己找麻煩?你也看得出來,我現在生了病,急需求醫,若是因為偷竊財物報複,導致延誤了病情,可不就得不償失了?”
她一口氣說了一長串,而後就是不斷的喘氣,看上去累的不行。
男人總是會對病弱的女人產生憐惜,知府也不例外,看見她麵容蒼白似是很痛苦的模樣,立刻轉而對店主道:“是啊,她生著病,如何會枉顧自己的性命而去害人?你莫要信口胡說!”
“大人,我哪裏是信口胡說啊!您不知道,這其中還另有隱情!”
店主急了,上前一步:“昨日,我那小夥計被他們傷了以後,我就急著去救人,而後聽見那位夫人問,說是不是他在藥裏下了毒。我那小夥計雖稱不上性情純良,但也絕對不會做出害人性命的事情,自然是矢口否認了,可我瞧這夫妻二人當時並不相信,我想他們當時答應不過是權宜之計,思來想去,還是要寧殺一百不錯放一人,免得再被下毒,才會殺害了他。”
這個店主嘴皮子確實溜的可怕。
於喬的臉一沉:“你這些不過都是猜測,空口無憑!”
“我自然有憑證!”店主對著知府一鞠躬,“大人隻要將我那夥計的屍首傳上,找仵作驗屍,便可一目了然。”
“哦?”知府揚了揚眉,“好,來人啊,去將那小二的屍首給帶上來,另外去傳仵作。”
不出一盞茶的時間,屍首被帶了上來,仵作也急匆匆的趕到了。
仵作蹲下身掀開蓋在小二身上的布,幾人的視線同時看過去,方長卿不易察覺的微微皺起了眉頭。
仵作仔細檢查了一番,才起身道:“大人,此人乃是中劍身亡的。”
“根據此劍傷,可能猜出是什麼樣的劍?”知府問道。
仵作點點頭:“約莫能看出是一把長劍,約莫三尺五寸九分。”他頓了頓,“這種尺寸的劍並不常見,因為通常我們所見到的劍皆是三尺六寸,這少了一分,便意為缺失,江湖中有人為了明誌,確實會特意選用少一分長度的劍。”
知府點點頭,看向方長卿:“你的劍呢,也給本官呈上來!”
方長卿將手中的長劍遞上去,官差把劍呈到了仵作麵前。
仵作仔細檢查了一番,最後肯定道:“就是這把劍!”
知府一聽,“啪”的一拍驚堂木:“方長卿,你還有何話可說?”
“這江湖上有劍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僅僅憑借一把劍,就說凶手是我,想必大人也不會如此草率。”方長卿臉上並無緊張,慢條斯理的說著。
知府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原本要問罪的話堵在喉嚨口說不出來。
他剛才還真的是想立刻問了方長卿的罪,了解了這個案子。
“公子是在質疑在下的專業性?”仵作聲音一冷,“各位請看,這把劍形狀特殊,外麵覆著一層銅釉,若是用此劍殺人,劃出的傷口定然不會太過鋒利,才會落下像這具屍首脖子上那道細長卻不夠流暢的傷口。”
他稍稍推了下屍體的脖子,果真看見那傷口和他說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