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於喬嗓子裏像是堵了什麼東西，沙啞的厲害：“我沒辦法救活一個已經死去的人。”
“我師父還有氣呢，你看，他還在呼吸呢……”
“他已經不在了。”於喬打斷了小乞丐語無倫次的話。
小乞丐身子一顫，像是戳中了淚穴，眼淚終於滾落下來。
他轉過身，“砰”的一下跪倒在草席前：“師父！”
他哭的泣不成聲，好像隨時都會暈厥過去。
不知多久，他才抹了把眼淚，重重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將草席卷起蓋在了老乞丐的身上。
“師父，今生做你的徒弟，我很開心，希望來世我們師徒還可以相見。”
他咬咬牙，拖著草席就想往外走。
於喬上前一步幫他拉住了草席：“我陪你一起吧。”
小乞丐抬頭，眼裏還有淚水在打轉，卻執拗的沒有再落下來。
兩人力氣都不大，小乞丐還瘸著腿，兩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老乞丐拖到了荒郊附近。小乞丐找不到鏟子，隻能用手扒出了一個坑，弄得雙手鮮血淋漓。
於喬沒有攔著他。
這是為他師父盡的最後的孝道，是他的心願。
將人埋到了坑裏，又給填上，看著麵前連牌子都沒有的土包，小乞丐眼神暗了暗。
“你陪你師父說會話吧。”
於喬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了。
她並沒有走遠，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塊木頭，還有尖銳的石頭，好一會才回去。
小乞丐靠著土包坐著，已經不在說話了，隻是靜靜閉著眼睛。
“你師父叫什麼名字，我給他刻個木牌吧？”於喬問道。
小乞丐睜開眼，搖了搖頭：“不用了，從我認識師父那一天起，他就沒有名字。”小乞丐苦笑一聲，“像我們這種乞丐，都是從小就被丟棄的，哪兒有什麼名字。”
他的視線轉向土包：“雖然他讓我喊他師父，但他從小將我養大，在我心中，他就是我的父親。”
“我了解他，與其刻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墓碑，倒不如就和這天地葬在一起，或許才是我們這種人的歸宿吧。”
小乞丐的語氣裏有深深的絕望，聽得於喬心裏不舒服，一把將他拉了起來：“誰說的，什麼你們這種人，大家都是一樣的人！”
她對上小乞丐錯愕的眼神，拉著他就往回走：“先跟我回去，我先幫你治好你的腿。”
小乞丐呆呆的看著她的背影沒有反應過來，硬是被她給拉走了。
兩人回到鬼見愁的木屋。
孫婧雪正焦急的在屋子裏來回轉悠呢，看見於喬回來急忙跑過來：“你們一大早去哪兒了？怎麼也不打聲招呼！”她往後看了一眼，卻沒看見方長卿，“方大哥呢？”
“他那麼大一個人了，去哪兒還要告訴我嗎？”於喬提到方長卿心裏就堵得慌，沒好氣的說，一邊拉著小乞丐走向鬼見愁，“借我點藥草，我要給這孩子治傷。”
“十兩銀子。”鬼見愁幽幽道。
“十兩？我就要些尋常草藥，一兩銀子都不值，你怎麼不去搶呢？”於喬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不給就算了，我自己去買！”
孫婧雪看她真要走，急忙攔住她：“姐姐你別急，我和師父說。”
她快步走過去，湊近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鬼見愁瞥了小乞丐的腿一眼，然後隨手拿起幾株草藥，扔在了於喬懷裏：“送你了。”
於喬看向孫婧雪。
也不知道這個孫婧雪到底是什麼身份，能讓鬼見愁都鬆了口。
她也不客套，拉著小乞丐就進了隔間，先是給他打了盆水，讓他先去洗個澡，然後到了一邊去研磨草藥。
等她將草藥弄好進去，小乞丐已經洗好了澡，乖巧的坐在床上。
他穿的衣服是方長卿的，有些寬大不太合身，頭發濕漉漉的貼在臉上，露出清秀的輪廓。
“怎麼頭發都不弄幹？”於喬無奈道，隨手拿起一塊布幫他擦著頭發。
她身上淡淡的藥草香氣竄入鼻中，小乞丐垂下眼眸，臉頰竟是有些微紅。
於喬幫他擦幹頭發，才看清這小乞丐竟然生的一副好相貌，隻可惜因為長時間在外麵乞討，皮膚有些粗糙。
“早就該這樣了，看看多清爽！”
於喬一邊說一邊在床邊坐下，拆掉了他腿上用來固定的樹枝，疼的小乞丐又是倒吸了口涼氣，倒是沒喊出聲。
想到上次，他也是疼的汗流浹背，竟然都能強撐著沒暈過去。
這孩子的心性，倒是比她想象的更強大。
“好了。”於喬上好藥，又取了新的木板來將他的腿重新固定住，“再休息個兩三個月，應該就沒問題了。”
她說完，視線落在他的衣服上，發現他的領口沒有係好，便彎腰過去想幫他係上。
誰知剛靠近，他竟是神色一慌，猛地推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