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長卿雙眸一斂:“你要我回去?”
“你既然已經沒事了,也沒必要跟著我們了,此次上京,還不知道會遇到多少危險,你有腿疾,也幫不了我們什麼。”
於喬說的很絕情。
方長卿並沒有如她預料一樣生氣,反倒淡笑了一聲:“若不是我,此番你怕是要被斬首於人前了。”
“你怎麼就知道我自己逃不出去?”於喬挑眉,“我承認你很聰明,但我也不笨,就算你不來救我,我也能想到法子。”
她摘下耳朵上的耳環,一個小小的紅色的,像是櫻桃一樣的耳墜子。
食指和大拇指捏著,於喬低頭看著那小小的物什:“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方長卿略一皺眉。
“看來你猜中了,沒錯,就是毒藥。”於喬抿唇道,“這毒藥一旦捏破入口,就是一頭大象,也會被毒死。”
“你是打算拿他來毒誰?”
“當然是要殺我的人了。”於喬彎唇一笑,“那個王大人,還算是個聰明人,但那些獄卒,可就沒那麼聰明了。”
被關押的那天晚上,她還看見他們在聚眾喝酒。
想要下藥在這些人的酒裏,也不算困難。
不過,就是要犧牲一點什麼……
方長卿顯然也想到了,表情難看起來:“你可別忘了,你已經嫁人了。”
“我知道,當然不會讓他們占什麼便宜了,隻是讓他們陪我一起喝酒,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事實上在他們來劫獄之前,她就已經準備這麼做了。
方長卿深深的看著她:“你倒是不怕殺人。”他記得以前的二丫,連殺隻雞都不敢,更何談能把殺人這種事說的如此雲淡風輕。
“我不殺人,人就會殺我,我這是自保。”於喬淡然道。
以前的她,隻會救人,後來上了戰場才發現,光是會救人是不夠的,必須要阻止殺戮才可以。
有的時候,隻能以殺止殺。
“所以你沒必要跟著我,我可以保護自己。我明天就幫你雇一輛馬車,你先回去吧。”她從包裹裏取出幾大袋稱好的零食,“這些是我買給孩子們的,你一並帶回去,就跟他們說,娘等忙完了就回來。”
她想了想,又叮囑道:“這些東西別給你娘看見了,幺兒倒是不怕,隻是文兒,你必須親手交到她的手上。”
方長卿看著她不說話。
於喬似乎沒察覺到他的眼神,繼續自顧自的說:“還有,你記得告訴文兒,就說雖然做姐姐的應該幫忙照顧弟弟,但她還是要多考慮考慮自己,給自己留點錢,以後作為嫁妝,這樣夫家才不會看不起。”
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直到口渴了才停下來。
方長卿此時才開口:“聽你的語氣,似乎是不打算回來了。”
他說的很平靜,但卻帶著肯定的語氣。
於喬一口水嗆在喉嚨裏,咳嗽了幾聲,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她確實有這樣的打算。
魏康盛的事情原本就是順帶,她的本意是中途折轉去洛陽,隻是因為有方長卿在,她才不得不上京。
現在方長卿都要回去了,她還去京城做什麼。
查黑衣人嗎?
隻要她一輩子在洛陽老老實實開個醫館,相信那個黑衣人也不會再來找她的麻煩。
至於村長的死因……
於喬自認為自己沒有偉大到去管一堆的閑事,當然如果魏康盛真的希望她幫忙,作為朋友,她還是會盡自己最大的力量。
但無論最後結果如何,她也不打算回去了。
這件事現在她肯定不會告訴方長卿,但就這麼直接被戳穿,於喬覺得臉上有點燒。
她掩飾般的又喝了一口茶:“沒有啊,孩子還在家裏,我能去哪兒?”
“你應該知道,文兒他們現在的年紀最需要娘。”方長卿看著她,“沒有了你,他們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於喬心中有點發酸。
她很想告訴他,他根本就不是二丫,不是這兩個孩子的娘,他們的娘,可能早就死了。
可她說不出口。
她避開了方長卿的視線,放下了茶杯:“行了,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我現在就去和店家說。”
她說完就要出去,經過方長卿身邊時,卻被他一把拉住,直接拽入了懷中。
他力氣甚大,於喬竟是直接被箍在了他懷裏。
溫熱的氣息撲麵而來。
他的語調有點危險:“看來我的娘子並不知道,什麼叫做出嫁從夫的道理……”
於喬瞬間頭皮發麻。
她一個哆嗦,瞬間就要起身,誰料手一撐,就撐到了某個不可名狀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