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感覺到她的目光,葉歡側過頭,衝著她笑的愈發燦爛。
“你便是同仁醫館的掌櫃?”知府上下打量著葉歡。
這般年輕,長相還是如此突出,說隻是個醫館的掌櫃,令人難以置信。
果真葉歡搖搖頭:“我隻是醫館裏一個打下手的,掌櫃出門行醫去了,沒有兩日回不來,我聽聞知府大人宣召,便過來想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這麼巧?”知府皺了皺眉,指著堂下宋誌義和劉慧兒,“你可認識他們?”
葉歡瞧了他們一眼:“認識,前幾日他們還來我這兒抓過藥呢。”
“同仁醫館每日這麼多人,你可曾確定就是他們?”知府疑惑的看著他。
葉歡又仔細看了幾眼,肯定道:“就是他們,我還記得他們第一次來抓藥的時候,拿的是別家大夫開的方子,我還不敢給他們抓,是他們說我這同仁醫館價格公道,又是老熟人,我瞧著藥方劑量沒什麼問題,這才給他們抓了藥。”
於喬在邊上聽聞,插嘴道:“你確定那藥方沒問題?”
葉歡點點頭:“自然,我雖說行醫不精,但也算是讀過幾本醫書,即便是看不懂這用藥的方式方法,劑量總是明白的。”
“那你看看這份藥方,可是他們抓的那一副。”知府衝著師爺掃了一眼,師爺將藥方遞了過去。
葉歡接過:“卻是這份藥方……不對!”
他那雙細長的眼睛一斂:“這藥方的劑量,和之前他們來抓藥時不一樣。”
“你敢肯定?”知府驚道。
“他們來抓過好幾次藥,都是我幫著拿的,我自是記得。”
葉歡剛說完,劉慧兒已經忍耐不住喊叫出聲:“你胡說!明明這藥方上的石菖蒲用量有40g,比原先的多了一倍呢!”
於喬唰的看過去,眸光像一把利劍:“你如何知道,這藥方上的石菖蒲,比原先的要多了20g?”
“是大夫告訴我的……”
“大夫頂多告訴你這藥方上的用量,如何會知道原先的用量?除非是之前就看過藥方的人!”
於喬說的劉惠兒直冒冷汗:“我,我剛才聽仵作說的,這用量多了一倍……”
“那你如何知道,就是這石菖蒲?”
於喬冷笑一聲:“我這藥方上有十幾種藥材,你又不識字,偏就一口說出石菖蒲的名字,分明是早已知曉!”
她看向知府,一拱手道:“大人,劉慧兒說的確實沒錯,宋老漢是死於石菖蒲之毒。這石菖蒲全株含毒,用量不多時,確可入藥,但一旦超過劑量,很容易產生幻覺或者抽搐,長期服用會致人死亡。因而在用藥方麵,草民甚是小心,怎會用上多一倍的用量?”
她轉身指著瑟瑟發抖的劉惠兒:“倒是她,說是藥方拿回來就是這樣,那如何會知這石菖蒲多了一倍的分量,又如何能一口咬出宋老漢的死亡原因就是石菖蒲。這隻有一種可能,就是她換了藥!”
“不,不是我!”
剛才還氣定神閑的劉慧兒,此刻終於慌了,重重磕了個響頭:“大人,你要為民婦做主啊,明明就是庸醫害人,現在還想將罪責栽到我身上!大人,請您一定要還民婦一個公道!”
“你要公道是不是?可以啊!”
於喬對著宋誌義道:“你可還記得,你父親死時,是什麼樣的症狀?”
宋誌義想了想:“渾身抽搐,一直嚷嚷著我聽不懂的話,什麼你來接我了之類的……”
“那便和我說的石菖蒲中毒的情況一致了。”於喬薄唇微抿,“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好辯解的?”
看到現在,就是傻子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知府“啪”的一拍驚堂木:“還不快從實招來!”
劉慧兒的眼淚嘩的就下來了,聲音顫抖道:“我,我本來是不想殺他的,我也曾認真的照顧過他,可是他的病一直不見好,還拖累了我們。我的孩子馬上就要上學堂了,可因為治病的緣故,家裏現在已經沒有錢了,他還將我們最後所有的銀子,都拿去給仁心醫館了!這要我們怎麼活啊!”
她的眼裏迸發出恨意:“他都一大把年紀,也活不了幾天了,還不如把錢留給孩子,以後還能拚個好前程!”
於喬冷冷的看著她。
“這都隻是你殺人的借口,你隻是沒了你的公公,你就可以沒有負擔的生活了,什麼孩子的前程,隻是你的擋箭牌而已!”
於喬的話,像是一根針,狠狠的刺破了劉慧兒的偽裝。
劉惠兒身子一顫,麵色煞白。
宋誌義聽到她的話,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她:“我這般信任你,你竟然殺了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