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喬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但幺兒蒼白的眉眼,還是讓於喬忍不住發抖。
她在床邊坐下。
一隻手按住她的肩膀,她回過頭,對上方長卿沉靜的眼眸,才舒了口氣,抓住了幺兒的手給他把脈,又細細檢查了一下眼睛和舌苔,最後取了根銀針來,在幾個重要穴位紮了幾下,最後著實鬆了口氣。
“還好,隻是食物中毒,我去抓幾服藥給他吃下就沒事了。”
她起身,對著月生道:“你先將他情況穩定下來,我去熬藥。”
“我來吧。”祁青青攔住她,“幺兒現在需要娘親,你陪著她,這種事還是我來做吧。”
“幺兒是我的孩子,藥我要親自熬才安心。”
於喬的話讓祁青青臉白了白,鬆開了手:“姐姐這是信不過我?”
“我沒有這個意思,隻是這藥分量多少,會直接影響藥效,你來醫館時辰尚短,而且並不精通藥理,還是我親自去穩妥一些。”於喬感覺到頭昏沉沉的,沒心思和她多解釋,說完就去前麵了。
“那我也先告辭了。”陳夫子說道,跟著於喬出門。
於喬同他並肩走:“夫子,我有一事,不知該不該問。”
“夫人請問。”
於喬停下腳步:“不知在學堂裏,他可曾吃過什麼東西?”
“沒有。”陳夫子想了想,搖搖頭。
“旁人給的也沒有?”
陳夫子猶豫了一下:“平日裏大家都會帶點幹果蜜餞的來學堂,互相換著吃,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應該不會是這裏出了問題吧……”
“幹果蜜餞?”於喬愣了一下,“幺兒也有帶嗎?”
“那倒是沒有,文兒他們從未帶過,所以……”陳夫子猶豫了一下,“所以和同學們的關係稱不上好。”
小孩子就是這樣,誰給吃的就對誰好,文兒他們從來都是空手而去,也不和他們一起紮堆吃東西,自然就顯得不太合群了。
於喬皺了皺眉。
這些事,她從未聽文兒他們提起過。
“那今日幺兒他們吃了嗎?”
陳夫子抿了抿唇:“我也不清楚,平日都是下課時間他們聚在一起吃,這兩孩子卻從來不參與,都是在自己座位上讀書,都是習以為常了,所以他們有沒有吃我也不知道。”
“弟弟吃了!”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稚嫩的女聲,回頭一看,是文兒。
文兒快步走過來,拉住於喬的衣袖,仰著頭道:“我看見弟弟吃了林子諾給的糖球!”
“你確定嗎?”於喬蹲下身平視著文兒的眼睛,“他隻吃了這個?”
“我確定。平日他們不喜歡和我還有弟弟一起玩,說我們窮酸,所以也不給我們吃他們帶來的東西。可是今天,林子諾給了我們吃的,還說道歉,之前是他做的不對。”
“那你和幺兒都吃了嗎?”
文兒搖搖頭:“我沒有吃。”
於喬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腦袋:“我知道了,你去陪弟弟吧。”
文兒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看了於喬一眼,似乎想問什麼,但還是走了。
“子諾這孩子確實平日裏調皮,但也不至於在食物裏下毒吧。”陳夫子不可置信的說。
“先不管情況如何,我先去給幺兒熬藥,這件事麻煩夫子先別聲張,免得打草驚蛇,或者誤會了孩子。”
陳夫子答應了。
於喬將陳夫子送出了門,這才回身去熬藥,等熬完了藥端過去,月生已經將幺兒的情況穩定下來了。
於喬給幺兒喝了藥,看他那張蒼白的小臉漸漸紅潤起來,才放下心。
眾人皆離開了房間,隻有於喬和方長卿守在幺兒身側。
方長卿看著臉色不太好看的於喬:“你是不是沒有休息好,要不再去睡一會,這裏有我。”
“沒關係,我要親眼看著幺兒醒來。”
於喬握住幺兒的手,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這段時間的相處,讓於喬已經打心底裏,把幺兒和文兒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也深刻體會到,一個做母親的心情。
如果可以,她寧願現在躺在床上的人是她。
“你和夫子剛才說了什麼?”方長卿盡管沒有去,但從於喬的臉色上也能猜測出幾分。
於喬將剛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方長卿。
方長卿的眉目清冷下來:“你是懷疑那個孩子?”
“目前隻有他最有可能。”於喬感覺太陽穴突突發脹,“等幺兒醒了,問問就知道了。一個半大的孩子,很難想象他會下這樣的毒手。”
“有的時候,孩子比成人更加懂事。”
方長卿淡淡道,似乎意有所指。
於喬看過去,卻見他表情平靜,好像剛才那番話隻是他隨口說出來的一般。
將疑惑埋在心底,於喬靠在床邊上,守著幺兒等他醒來。
然而眼皮越來越沉,不知不覺間,她便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