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妃一直低垂著頭，長長的頭發掩蓋住她姣好的臉龐，隻有於喬的角度，能看見她眼中的漠然。
她顯然是不怕死的。
從看見純妃死去的那一天起，她的餘生就隻剩下複仇，早已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於喬看出她心中所想，不禁一震。
這世界上為自己名利而活的人太多了，像離妃這樣為了姐妹兩肋插刀的又有多少呢。
皇上深深的看了她好一會，一片沉默中，他總算開口：“霜華，你知道，無論你做了多少錯事，朕都會原諒你。”
他伸手拉起離妃，輕輕將她的發絲撩在耳後：“何況朕知道，你同純兒姐妹情深，朕能理解你想為她報仇的心理。如今真相已經大白，你放心，朕定然會給純兒一個交代。”
離妃垂眸沒有說話。
皇上又看向於喬：“既然愛妃幫你們求情，那朕也就不計較你們所做的事情了。不過……”他看向幺兒，“方言川，朕可以放過你們，但要你答應一件事。”
幺兒看著皇上嚴肅的臉，頓時也認真起來：“皇上請講。”
“等來日你參加殿試，定要給朕拿個狀元！朕需要向你們這樣年輕有才的臣子，明白了嗎？”
“是。”幺兒努力壓製住內心的激動，但聲音還是有點顫抖。
皇上滿意的點點頭，這才鬆開離妃的手：“愛妃想必也累了，朕送愛妃回去休息吧。”
“臣妾自己回去就行了。”離妃淡淡道。
她一貫是這樣寡淡的性子，皇上都已經習慣了，也不覺得她和平時有什麼區別，雖有不舍，但卻還是道：“那朕派人送你回去。”
離妃沒說話，算是應下了。
於喬和幺兒也跟著告退，同離妃一起回了帳子。
離妃一進帳子，清荷就命人都守在外頭，然後拉著幺兒也退了出去。
帳子瞬間安靜下來。
離妃坐在椅子上，看著於喬，目光似能透過她的眼睛看清她心中所想。
於喬抿了抿唇，跪了下去：“民女多謝娘娘救命之恩。”
“你既是覺得本宮救了你的命，那你就告訴本宮，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離妃垂眸看著她，“不要告訴本宮，憑你一己之力，可以悄無聲息的潛進來。”
皇帝出遊，守衛比平常多了幾倍，別說是一個大活人了，就是一隻蒼蠅想飛進來都不容易。
於喬在來之前，就已經想好了說詞，此刻也沒有猶豫道：“民女確實不是自己進來的，而是在溫太醫的幫助下進來的。”
“看來溫月樓是你的人。”離妃似乎並不驚訝，“那喬大人呢，也是你的人？”
這次輪到於喬吃驚了：“娘娘如何得知的？”
離妃淡淡一笑，但很快這笑容就隱去了：“本宮能在宮中屹立多年，你以為隻是靠著皇上的寵愛嗎？你應該知道，寵愛有的時候，並不是一件好事。”
這一點於喬深感理解：“就如胡貴人一樣，越是得到皇上寵愛，想害她的人就越多。”
“所以本宮這些年，一直在宮中培養勢力。本宮也曾想拉攏過喬大人，可惜喬大人並不願意，而是一直留在皇後身邊。不過本宮知道，喬大人絕非皇後一黨，因為多年前，純姐姐曾經救過喬大人，而喬大人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離妃端起茶杯，在於喬驚疑的目光中喝了一口，才不緊不慢繼續道：“而且皇後很信任喬大人，按照道理，喬大人應該是在皇後遇到危險時第一個站出來的，可剛才，你有看見喬大人嗎？”
“娘娘慧眼，民女自愧不如。”於喬真心實意的說，“不過娘娘說錯了一件事。”
“哦？”
“喬大人並非聽命於民女，而是另有其人。”
離妃身子微微彎起：“誰？”
“想必現在他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不如娘娘親口聽他說吧。”
於喬話音未落，便聽簾子被掀開的聲音，然後清荷走過來，看了於喬一眼才道：“娘娘，方公子來了。”
於喬微微彎唇。
她就知道，他會來的。
離妃饒有興趣的看向於喬：“看來，我們等的人來了，請方公子進來吧。”
方長卿穩步走進來，衝著離妃行禮：“草民方長卿，見過離妃娘娘。”說完目光就在於喬身上打量了一圈。
“放心吧，二丫姑娘好得很，本宮不會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離妃看出方長卿的意思，冷哼一聲，“現在你們可以好好解釋了吧？”
方長卿微微一笑：“離妃娘娘，你想不想聽一個故事。”
一個關於他，身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