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
那正好是蕭貴妃遇刺的時候。
於黎眯了眯眼睛。
皇後已經慌了。
她差點沒直接吼出來，你說什麼混話，但礙於於黎在這裏沒敢說，隻能用一雙杏眼瞪著那個侍衛。
可侍衛像是沒看見似的，繼續說道：“奴才當時昏昏沉沉的，睜開眼就瞧見了一個背影，看著有點像……”他抬頭瞄了林江一眼，“像林江。”
“你他媽的胡說！”
林江忍不住爆粗口了。
皇後嚇得抖了一下，狠狠剜了林江一眼。
“奴才所言，句句屬實！”侍衛嚇得又跪了下去。
“屬實個屁，我根本就沒出去過！”林江氣呼呼的要衝過去，可惜肩膀被幾個侍衛給按住了，動彈不得。
“林江！”
皇後實在忍不住了，嗬道：“在皇上麵前，怎可說如此粗鄙之言！”
“皇後娘娘，奴才真的什麼都沒有做！”林江轉回頭，“我這幾日一直在房間裏休息，門都沒出過！”
“林侍衛這話就有意思了，莫不是連出恭都沒有出去？”公公在邊上嗤笑道。
林江瞪了公公一眼，卻是說不出話來。
於黎冷哼了一聲：“既然有人證明你子時出去過，那你便極有可能是傷害蕭貴妃之人。劉威，把他帶下去嚴刑拷問，無論如何也要讓他說出實情！”
“是！”
劉威一抬手，那幾個侍衛便壓著林江往前走。
皇後盯著林江，眼睛都要冒出火來了，可現在這關口，她又不能直接站出來替林江說話。
她隻能垂下眼眸，努力克製住眼底的怒意。
可於黎卻沒有放過她的打算：“皇後，林江是你的人，該不會這事也是你授意的吧？”
皇後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皇上，臣妾絕沒有這麼做！臣妾同蕭貴妃情同姐妹，又怎會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
“沒有便是最好，若是有……”於黎後麵的話沒有說出口，可皇後卻感覺到一陣冷風襲來，連骨頭縫裏都透著冰雪寒意。
於黎一甩衣袖走了。
蘇若急忙起身，上前去扶皇後。
皇後踉蹌著站起來，身子晃了晃。
“娘娘，您沒事吧？”
“完了，一切都完了……”
蘇若一頭霧水：“娘娘，您別這麼說，就算是林江被抓了，隻要您咬定此事和您無關，一定會沒事的！”
“哪裏會這麼簡單……”皇後雙眼無神的看著地麵，“你不知道，這些年來，皇上一直對本宮有所忌憚。本宮的父親官拜一品，兄長屢建戰功，本已是功高震主。本宮這些年來的每一天，都是如履薄冰，就怕皇上一個氣不順，就要了本宮的命！可即便本宮再小心謹慎，他卻仍舊不願意放過本宮……”
“可不過是個侍衛罷了，皇上還真您怪到娘娘您頭上？”蘇若還是不信。
皇後苦笑，緩緩抬頭看她：“這可不是一個侍衛的事這麼簡單。刺殺貴妃，傷害龍子，不說別的，光是妒婦這一罪名，就能要了我的命……”
她的眼淚簌簌落下，好一會，她才用指尖擦去眼淚，對著蘇若道：“蘇若，你速速拿著我的令牌出宮，去找我父親，把這件事告訴他，讓他早做防範。”
“娘娘是想……”蘇若嘴唇驀的發白。
“本宮聽聞，之前大魏曾有謀反一事，隻是後來事敗，那皇後便被關在冷宮之中，其餘所有人都被斬首示眾，這樣的事，本宮不想經曆。”皇後搖搖頭，“本宮隻希望父親和兄長可以好好活著，所以你告訴父親，不管宮中發生了什麼，不管本宮是死是活，他們都不要輕舉妄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就算沒了本宮，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皇後，我們不會永遠處於被動的。”
皇後此刻已經恢複了理智，隻是麵上滿是疲憊：“行了，你去吧。”
“是。”
蘇若俯身離開。
皇後蹣跚著走回殿中，背影似乎蒼老了許多歲。
蘇若一夜未歸。
第二天一早，便聽到院子裏傳來哭喊聲。
皇後並未睡好，被吵醒疲倦的喊了人，還沒開口呢，就聽小丫鬟哭道：“娘娘，蘇若姐姐死了！”
皇後眼前一黑：“什麼？”
“蘇若姐姐她，她在宮外被一輛馬車撞到，人已經被送回來了……”
沒等丫鬟說完，皇後幾乎是摔下了床。
她甩開丫鬟的手，踉蹌著走到了門口，一眼便看見了蓋著白布，躺在院子裏的蘇若。
白布蓋著她的身子，隻餘下一張臉，那往日和她插科打諢，談笑風生的臉，如今隻剩下蒼白。
喉頭一陣腥甜。
皇後“哇”的一聲，吐出了口血來，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