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長卿深深的看著她。
有那一刻，他幾乎要把自己藏匿多年的秘密脫口而出。
他知道，於喬這些年一直生活在大魏，她對西嶽不一定有什麼感情，就算西嶽被滅了又如何，他還是可以帶她回到大魏，帶著兩個，繼續過逍遙快活的日子。
可是他現在又不太敢確定了。
他聽見了剛才於喬和葉歡的對話，她似乎有意進宮給蕭貴妃看病，為的是什麼呢？是為了讓於黎許諾不再追殺她，還是有別的目的？
皇位如此吸引人，等有朝一日將她推上皇位，她真的能毫不在意嗎？就算她可以不在意榮華富貴，那戰爭所帶來的影響呢？
他太了解於喬了，她表麵剛冷，實則內心柔軟，一旦涉及戰爭，她一定會拒絕。
她是個大夫，生靈塗炭這種事，她做不出來。
他也不希望她為此為難。
但有些事，他必須去做。
沉默片刻，方長卿搖頭：“沒有。”
於喬眼裏的光驟的暗淡下去，冷冷哦了一聲，饒過他就要走。
“你現在打算去哪裏？”
於喬腳步一頓，回頭看他的眼神充滿了諷刺：“你不是聽到了嗎，我要進宮。”
“你為什麼一定要治好蕭貴妃？”方長卿皺眉，“她和你有什麼關係，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為她冒險？”
“我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但她是我現在唯一可以找到茅十三的突破口。”於喬平靜的看向他顫了一下的手，“所以哪怕那裏是龍潭虎穴，我也要去闖一闖。因為茅十三是為了我，才被於黎抓走的。”
“那如果……”方長卿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如果茅十三回來了呢？”
“那我就托人給個方子拿進宮給於黎，讓他找太醫按照這個方子治好蕭貴妃，我自然是不會再去淌這趟渾水了。”於喬定定的看著方長卿的臉，“不過我也會離開這裏，再也不會回到西嶽了。”
方長卿薄唇微抿。
剛才於喬那句話很奇怪。
不過。
她用了不過兩個字，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似乎還特意強調了一般，就是為了說給他聽得。
方長卿開始懷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而瞞著她。
在方長卿想要開口問之前，於喬卻先打斷了他的話：“不過我知道，茅十三沒那麼容易被救出來，我之前托蕭貴妃查了那麼久，什麼都沒查到。前幾日葉歡還告訴我，說可能茅十三已經不在宮裏了。”
她眼裏像是蘊著暗光：“長卿，你說，於黎會把茅十三藏在哪裏？”
方長卿忽然間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他微微偏開視線：“若是在宮外，我會差人去找。”
“那就麻煩你了。”於喬勾了勾唇，看不出喜怒，“若是有消息，記得告訴我。”
方長卿額首。
“那我現在準備一下進宮了，你放心，我會活著出來的。”於喬似意有所指，但沒等方長卿琢磨出來，人就已經走了。
方長卿看著她的背影，眉頭鎖的更深。
雖然於黎下了保證，但他的信譽度幾乎為0，否則莫顏和蕭若水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於喬就這麼進宮……
方長卿握緊拳頭：“暗一。”
一個身影從窗外一閃，落在了屋內。
“告訴宮裏的人，若是夫人有危險，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將她帶出來！”
暗一霍然抬頭：“主上，他們可是您培養多年的勢力啊，用在這個時候……”
“我的命令，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質疑了？”方長卿一眼掃去，瞬間寒意布滿了暗一的身體。
他立刻低頭，不敢再多說：“是！”
又是一道光影，人便消失在眼前。
方長卿看向窗外。
希望一切都可以順利吧。
等結束後，他會用自己的一生，來向她懺悔。
於喬出了門，正打算上馬車，卻被葉歡給攔住了。
葉歡眯著眼上下打量著她，看的於喬頭皮發麻，瞪了他一眼：“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我還以為你們會打起來。”葉歡靠在橫梁上，桃花眼微挑，“怎麼，他沒吃醋？”
“你以為都跟你一樣無聊嗎？”於喬翻了個白眼。
葉歡也沒在意，神情倒是嚴肅起來：“你真打算就這麼單槍匹馬的進宮？”
“我說了，飛簷走壁這一套行不通。”於喬擺擺手，“我還是老老實實走宮門吧！”
“可……”
“你放心，我保證，於黎傷害不了我。就是他有心，也有人會保護我出去的。”於喬說的篤定，倒是讓葉歡眸光微閃了幾下。
“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