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生的手落了空,停在了半空中。
這還是兩人相處這麼久以來,她頭一次喊他“少爺”。
那會兒謹言剛入府時也這麼喊過,可月生聽著變扭,便讓謹言直呼他的名字。謹言也知道他壓根沒把自己當什麼少爺,畢竟在他心裏,自己原就是個孤兒,是個乞丐,是被於喬給撿回來的,雖然於喬表麵上對外宣稱說是她弟弟,但沒有血緣關係,算哪門子弟弟?
何況,他一點也不想當她弟弟……
月生說不出口中這抹苦澀是因為自己的身世,還是因為謹言冷漠的態度。
他就看見謹言避開自己的手,然後另一隻手扶住於喬:“夫人,我自己可以的,您不用擔心。”
於喬在心底歎了口氣,瞥了失落的月生一眼,也沒有說什麼,任由謹言扶著自己進屋了。
謹言伺候著她洗漱換衣,又扶著她躺在床上,才俯身告退,卻被於喬喊住:“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你真打算一直這樣對著月生?”
謹言腳步頓了一下,微微抬頭:“夫人,這幾天奴婢想了很多,想到了這段時間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奴婢覺得,月生或許真的不需要我,不過是奴婢的一廂情願罷了,說不準他早已厭惡奴婢隻是礙於麵子不說。”她勉強一笑,“這日子總還要過下去,奴婢放不下,卻也不願意再纏著他多添他的困擾,所以選擇了最好的一種方式。”
就當做之前種種皆如雲煙,她依舊是那個懂事聽話的奴婢謹言,而月生是她的少爺,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關係。
於喬看著謹言冷靜的臉龐,和微微顫抖的手指,知道她是已經下定了決心,原本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那我也不多說了。你年紀也不小了,我也總不會一直把你困在府裏,等過些時日我便托人去給你尋門好親事,找個疼你寵你的。”
於喬說完就試探著看她的臉色,本以為她會立刻拒絕,誰知道她身子顫了一下,竟然回道:“謝夫人。”
這下於喬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她揮揮手,示意謹言下去,看她離開之後,才疲累的靠在軟枕上。
看來這一趟出去,沒讓這兩人感情升溫,反倒是傷透了謹言的心。
於喬仰頭看著屋頂。
這件事是不是她做錯了?她不該明知道月生的心思,卻去撮合二人。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月生對自己死心。
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才讓月生喜歡她的?
於喬著實有些想不通,惆悵的歎了口氣。不過這事現在不是當務之急,現在已經回到大魏了,她該想想怎麼能在治好自己的病後,還能攔住方長卿不讓他和莫顏聯手。
“娘!”
外麵接連傳來兩聲喊。
於喬眼睛一亮,急忙撐起身子,就看一高一矮兩個身影走進來,領頭的是文兒,一看見於喬,就直接撲進她懷裏!
“娘,我好想你!”
她抽泣著,把腦袋埋進於喬懷裏。
於喬輕拍著文兒的背安慰她,一邊抬頭看向站在自己麵前,努力克製著激動的幺兒。
幾個月不見,幺兒個子竄出不少,記得走的時候他們還差不多高,現在幺兒已經比文兒高出小半個頭了。
“這段時間,你們過得好嗎?”於喬眼眶泛紅,“是娘對不起你們,娘不該離開你們這麼長時間,你們受苦了。”
“我們不苦。”幺兒搖頭,“爹如今已經是王爺了,沒有人敢再欺辱我們,爹還找了先生,專門教姐姐讀書識字,我現在也入了國子監讀書,如今的生活,已比之前好了許多,隻是娘一直不回來,我們很思念娘。”
幺兒現在說話做事已頗有章法,於喬在他身上,似乎能看見方長卿的身影。
看來這段時間,方長卿將他們照顧的很好。
於喬彎了彎唇,鬆開抱著文兒的手,上下打量著她:“那文兒呢,文兒過得好嗎?”
“我也好,就是太思念娘親了!”文兒抽著鼻子說,大概是覺得自己這麼大人了還哭哭啼啼的很丟人,尤其還是在弟弟麵前,急忙一把抹掉了眼淚,“我聽爹爹說,娘受傷了?”
“沒什麼大礙。”於喬輕描淡寫道。
可文兒卻皺著眉,像模像樣的抓住了於喬的手給她把脈:“可是娘脈象不穩,這是……中了毒?”
她急了起來:“娘是中了什麼毒,可有解藥?”
於喬驚奇:“你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