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方長卿就給她帶來了一個消息，說原本西嶽駐紮在洛陽城附近的人全部都撤了，似乎是班師回朝了。
雖然遠在京城，但這個消息還是給皇帝帶來了極大的震動，也同時讓朝中保守黨和激進黨所帶來的劍拔弩張的氛圍稍有和緩。
然而事情出來之後，方長卿頭一個想到的便是於喬。
一下朝，他就來到於喬房間門口，卻遇到了來回徘徊的幺兒。
“言川。”方長卿沉聲道，“怎麼不進去？”
幺兒回頭看見是方長卿，急忙行禮：“爹。”他猶豫了一下，才道，“昨天我惹娘生氣了，今天想來給她陪個不是，但又怕她不原諒孩兒。”
“男子漢大丈夫，做事縮頭縮尾的，我平日裏是如何教導你的？”方長卿皺眉，“做錯了事就要勇於承擔，不要退縮！”
幺兒眼神晃了一下，低頭道：“是，孩兒知錯，孩兒這就去向娘賠罪！”
說完轉身就進屋了。
過了一會，幺兒出來，臉上已是輕鬆的表情。
方長卿走過去：“看樣子你娘是原諒你了。”
幺兒點頭：“娘說，想見見爹。”
見他？
方長卿眉頭皺的更深：“行，你先去吧，等會我去考你的功課。”
“是。”
幺兒退了下去。
方長卿走進屋，看見於喬正靠在床上吃葡萄，精神看起來還不錯。
“今日可好些了？”
昨日於喬找人按照她的藥方配了藥，吃了一天以後，臉色明顯好看了許多，都染上了一層紅暈。
於喬抬眼看向他，放下手裏的葡萄，拿了邊上掛著的毛巾擦了擦手才道：“你對幺兒說了什麼？”
“我沒說什麼，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決定。”方長卿似乎知道她要說什麼似的，“他不是個孩子了，即便我們是他的爹娘，也無法去阻止他的想法。”
於喬輕笑出聲，眼底卻沒有一絲暖意：“他的想法？隻怕是你的想法吧。一個孩子，會想到要侵吞別人的國土嗎？一個孩子，會想要連綿不斷的戰爭嗎？”
在她心底，像幺兒這麼大的孩子，就該肆意瀟灑的生活著，就算在古代他們被迫要學習比他們年紀要承擔更多的東西，也不至於會想著去打仗吧？
可方長卿卻打破了她的想法：“在你心裏，這是一場戰爭，會使百姓流離失所，更有可能國破家亡。可對於大魏來說，這是一場遲早會發生的戰鬥。”
他看著於喬，眼神平靜的說：“或許你並不知道，這些年來，西嶽暗地裏派了不少人，在大魏周邊肆意掃蕩侵辱，不知有多少百姓受到他們的傷害。前段時日發了一次大水，不少百姓的房屋傾塌了，朝廷派兵救援，還發放糧食，可西嶽卻讓人混在百姓之中，傳出消息說朝廷已經放棄了他們，打算就讓他們死在外頭。百姓不少愚昧，加上當時救濟的糧食還未到，引起了一陣騷動，甚至還為了逃進城內打死了不少將士。在你心裏，這些百姓的命是命，將士的就不是嗎？”
於喬從未想過竟有這樣的事，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事情，這些年不知發生過多少事。西嶽國力一直在大魏之下，但西嶽人狡詐，尤其是在於黎的指揮下，利用這些卑鄙的手段來殘害我大魏百姓和將士！”方長卿的語氣漸漸冷冽起來，“身為大魏的王爺，我絕不能袖手旁觀的看著。我寧願背上罵名，也要除掉於黎，讓西嶽歸於大魏，隻有這樣，才是真正平息了戰爭。”
方長卿深深看著於喬：“有的時候，我們隻能以戰止戰。”
於喬咬緊了嘴唇，頭一次懷疑是不是自己做錯了。
她一門心思是為了百姓好，但到頭來，若是西嶽繼續這樣，百姓整日提心吊膽，也無法安居樂業。
但若是發動戰爭，更是會死傷太多人。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肉中，於喬突然發現，自己明明是那麼關鍵的一個人，卻依舊無能為力。
看於喬垂著眼瞼不說話，方長卿歎了口氣，坐在床邊握住她的手：“你現在先別擔心這些了，如今我們已經回到大魏，西嶽的事你就別再管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安心治病。”他的聲音溫柔有力，於喬突然鼻子泛酸，有種想把自己是假裝中毒的事情告訴他的衝動。
然而她還沒張口，就聽到外麵傳來說話聲，緊接著謹言就過來敲門了。
“夫人。”
“進來。”於喬開口。
謹言推門進來，看見坐在一起的兩人，急忙低下頭：“夫人，孫小姐來了，說要見夫人一麵。”
孫小姐？
於喬眯眼，是孫婧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