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談結束後, 駱鷺洋就要進組拍戲。

這部電影是連逸當初幫忙一起挑選的, 雖說不是男主角, 但是製作陣容豪華,男女主都是實力派影帝影後級的人物, 故事不落俗套情節跌宕起伏, 她十分看好。

當然, 駱鷺洋能參演,也多虧了連逸在中間推薦。

駱鷺洋現在所在的公司盛華娛樂也是業內的老字號, 常年專注於選秀節目的製作, 手底下的藝人也都是前幾名的選手, 高開低走幾乎是常態, 而作為第一批藝人,他能紅火到今天也算是個例。

造星能力一流, 卻始終執著於快速吸金, 接下的劇本都是些毫無營養的偶像劇,或者在好萊塢那邊的電影裏混個兩秒的鏡頭被人恥笑。

連逸覺得他已經這個年紀, 過兩年合約到期,總要學著謀劃自己的職業生涯,便十分上心的幫他尋找轉型之路。

“《清白之生》的導演陸德明跟我關係很好,”連逸費勁巴拉地擰開吸吸果凍的蓋子, “但是你曉得, 名導脾氣都很差,你可別跟他硬碰硬。”

陸德明,圈內人送外號“鬼見愁”。

跟他合作的演員, 連逸大概是屈指可數沒被他罵哭的,反而是天雷勾地火在片場互罵了半小時,最後不打不相識成了知己。

駱鷺洋兩手滿滿都是行李,隻給她一袋零食自己拎著,下了公路到住處大概兩公裏多的距離是沒辦法進車的,兩個人隻能頂著北風禹禹前行。

趨近於廢棄的村子,隻有往深裏走,才有幾戶還沒搬遷的老人在居住,而他們就要住在這裏,劇組前幾天派了人過來先行收拾了一番。

……依舊破舊。

窗框被人糊上一層塑料薄膜,在凜冽寒風下“嗤嗤”作響,床板伸手一摸全都是灰塵,駱鷺洋蹙著眉頭感受屋內的低溫,穿著羽絨服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更何況怕冷的小姑娘,抱著他的胳膊瑟瑟發抖,臉蛋帶著不正常的潮紅,怕是已經有了感冒的苗頭。

這樣下去不行。

頭一次見到這種劇組環境,駱鷺洋自己倒也無所謂,男人在哪裏委屈點都可以,但是讓他心尖上的肉挨餓受凍就是不行。

“你回去吧,我送你到公路,齊傳帶你去機場。”

這簡直就是被艱苦環境逼迫著分離的苦命鴛鴦。

連逸牙齒打著顫,覺得屋子比外麵還要陰冷,心裏把取景的決策者陸德明罵了一百遍,還是搖了搖頭說,“算了吧,我累得不行,就想躺著歇會兒。”

村子裏還有個貨少得可憐的小賣部,駱鷺洋揣著身上應急用的現金,不到二十分鍾便提回來一個“小太陽”。

她歡呼著衝過去烤手,駱鷺洋行動利索的擦床板鋪被褥,不多時便整理好木板床上的一切。

絲毫沒有給急匆匆趕來的助理一點表現的機會。

齊傳在門口站了三十秒鍾,最終黯然神傷離開,總感覺自己離被辭退不遠了呢。

“來吧,”駱鷺洋捏著她兩隻胳膊提起人來,輕輕扔到床上,彎腰給她脫了鞋,把小太陽移到床邊,“先暖一會兒再脫外套。”

待會兒要去開機儀式,他不願來回折騰,便坐在床邊守著她,好在這地方有信號,兩個人還能開著流量看會兒電影。

駱鷺洋是在加州長大的,陽光四季普照的地方,雖然已經回國許多年,沒少在冬天拍戲,但是比起土生土長的北方人來說,還是畏寒了些。

不遑多時,鼻頭便成了紅色,輕輕吸著鼻子。

好像有點後悔了誒。

連逸看著看著,眼神便挪到了他的臉上,似乎是被寒冷包裹住,他的五官變得更加冷硬,不笑的時候真心帶著一種淡漠的感覺,嘴巴會不自覺的抿起來,如果去當個老師,應該會鎮得住最調皮的學生。

早知道不要讓他來拍這麼辛苦的戲。

她懷著抱歉趴起身子來,頭搭在他的大腿上,像隻午後慵懶休息的貓,上仰著看他,即使是這個角度竟然也好看得很。

“會不會太累啊。”

聲音黏黏糯糯地卡在喉嚨裏,小巧而精致的臉衝著他,每一條輪廓都像是被雕刻出來的,不多不少恰到好處,白瓷似的在這陰暗的屋子裏熠熠生輝。

好像為了這個人,再辛苦也值得。

他惡作劇似的捏住她的鼻頭,看著短手短腳在身下撲騰,便覺得好笑,別說在這種破陋屋子,就算是在原始老林,他也不覺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