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短粗,紋路很深,勾著她的頭發在他手指上繞了兩三圈。

梁長樂飛快要起身,他卻攥緊了她的長發,扯得她頭皮生疼。

“嘶……請李大人放手!”梁長樂厲聲說。

“一邊是人盡可夫,一邊還要標榜自己冰清玉潔?顧少卿的目標定的很高啊?”李關孝似笑非笑。

梁長樂被他扯著頭發,心中厭惡,“我再問大人一遍,您放不放手?”

“喲?長脾氣了?”李關孝嗬嗬一笑,“逗逗你,別生氣嘛。”

他鬆開手指。

那一縷長發,垂在梁長樂耳畔,已經被他纏出了卷兒。

梁長樂垂眸,遮掩心中殺機。

她拳頭攥得緊緊的,暗暗告誡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成大事者必先屈就。”

“手裏拿的什麼?”李關孝坐回位置上。

梁長樂低聲說,“是下官的官服。”

“官服、印璽都已經領了?授命文書都遞交了?”李關孝問。

梁長樂微微皺眉,“官服先領了,文書還沒有遞交存檔。”

“嗬!好大的膽子!”李關孝說翻臉便翻臉,猛拍一下桌子,咣一聲巨響,“你不知道是要先遞交文書,而後報告本官知道,有本官的手諭才能領官服的嗎?”

“還說自己不敢僭越?我看你這就是目無王法!不敬重上司!”

李關孝唰唰扣下兩頂大帽子,要壓死剛上任的女官。

梁長樂皺眉,遲疑片刻,她還是沒說官服被撕爛的事兒,“是下官不知規矩,有失職之處,還請大人責罰指教。”

李關孝看她態度好,摸著下巴笑了一聲,“責罰就算了,這錯可大可小。你在這兒把官服換了吧,若是好看,這錯就免了。”

梁長樂咻的抬起頭,“你說什麼?”

李關孝揚了揚頭,摸著下巴上的胡子,一臉傲氣,“你耳朵聾了?”

“李大人再說一遍?”梁長樂神色清冷,殺機四現。

李關孝冷笑一聲,目光死死盯著她,“我說,你在這兒,把、官、服、換、了。”

他一字一句,連音調都咬得格外清晰。

梁長樂抬腳邁步,目光如獵豹盯緊了他的喉嚨……慕容廷教她的殺人手法,今日正好有機會練手了。

李關孝坐著沒動,卻眯眼盯著她的動作。

兩人都繃著身子,蓄勢待發。

“大人!稟告大人,宮裏的王公公來了!”門外有小吏,大聲喊叫。

許是得了李關孝的叮囑,小吏並不來門口,隻站在一側的回廊裏大聲朝裏頭說。

屋裏緊繃的氣氛,像是吹入了一股流動的新鮮空氣。

李關孝起身,斜她一眼,“你去屏風後頭等著。”

梁長樂輕嗤,“不敢打擾大人,下官這就去遞交文書。”

李關孝咬牙切齒,在她背後說,“有骨氣,咱們來日方長。”

梁長樂腳步一頓,脊背泛冷。片刻,她提步繼續向外走。

宮裏前來的王公公也被鴻臚寺的小吏請了過來,在回廊與梁長樂走了對麵。

梁長樂退到一旁,拱手躬身行禮。

王公公已經越過她走了好幾步,又忽然回過頭來,“誒,你……”

梁長樂也回頭指了指自己,“公公叫下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