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這樣的場合戴麵具,無非有兩種原因,一種是臉麵有傷,不願示人。要麼就是身份特殊,不願被人辨認出來。
她的思緒很快從麵具男的身上轉離,恰逢司儀開始點名,點五位選手上台抽簽。
麵具男恰在她後麵,“秦逸——”麵具男上前抽簽。
梁長樂抽到了二號位置,麵具男恰抽了一號。
看見他們兩人抽到最靠前的位置,剩下的三位選手表情有慶幸,也有擔憂哀歎的。
秦逸衝她點了頭,就在首位上坐下。
梁長樂走到他的次手位落座。
“顧小姐,我們見過嗎?”秦逸回頭問他。
梁長樂微微一怔,輕笑,“先生是一直以麵具示人嗎?”
秦逸沉默片刻,轉回臉去,低頭試音,不再理她。
真是個怪人!梁長樂心裏說,他帶著麵具,居然問她以前見過沒?若非是很熟悉的人,誰能透過麵具認出他來?
梁長樂不以為意的笑笑,也低頭試音。
此次的五位選手,實力如何,她皆不知道。
倒是聽見他們低聲說哪位評審喜歡哪種風格,自己又屬於什麼流派雲雲。
梁長樂覺得,跟他們相比,她還真是對比賽不上心,也不是不上心。她一直都是專注研究自己的琴藝,以及思考如何揚長避短。
至於研究評審員,以及投其所好,她則沒有在這方麵下足功夫。
“不必聽他人怎麼說,彈琴,首先是抒發自己的情懷,倘若太執迷與計較,執著於投他人所好,必定會迷失自我。連自我都找不到的琴音,又如何教人與之共鳴?道其精彩呢?”秦逸緩聲說著。
梁長樂側臉看他,以為他是說給自己聽。
但見他並沒有看她,仍舊專注於他自己的琴弦……所以,他大約是自言自語吧?
不過他的觀點,梁長樂倒是認同。
她以往還是公主的時候,彈琴本來就是為自己彈的,也是以琴音和天地溝通。
在琴音之中,她仿佛更能感受這個浩瀚而神秘的自然,她也能將自己的心緒言語,都傾注在琴音當中,抒發出來。
至於說,以琴音去討好和取悅他人?
她從沒這麼想過,也無需去取悅任何人……
如今回想起來,她前半生太過順遂,生來便盡享富貴,父皇榮寵無邊,人生忽逢大的磨難,她也不算委屈。
這麼一想,她心境越發平和起來,撥動琴弦的手指也慢條斯理。
評委們陸續入席,選手們有的已經進入狀態,有的還在觀察評委。
過了一會兒,鑼聲一向,會場整個肅靜下來。
“下麵有請我們的第一位琴師,秦逸,秦先生彈奏琴曲。”司儀清涼高亢的嗓音說道。
他話音未落,便有錚的一聲琴響,清幽幽的,聲音低沉而空靈。
梁長樂當即想到,真是好琴!
麵具男眼目微闔,手指卻靈敏,纖細修長的手指像是在琴弦上跳舞。琴聲鏗鏘有力,節奏越來越快。
他的琴音當即抓住所有人的呼吸,叫人的心都跟著懸在了半空。
梁長樂沉浸在琴音之中,卻忽聞她底下一位選手說,“幸好我不是在他後麵,這壓力該多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