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梁長樂驚訝了。
“誰?秦逸?他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兒?”
她剛剛還奇怪呢,少博雖性格有些孤僻沉冷,但對人還是挺友善的。
起碼他初見小雨和星雲的時候,都很快的接受了他們,也沒有要獨占姐姐,不容他人分羹的意思。
但少博對秦逸的排斥,卻從一開始就很明顯。
梁少博倒是不著急,馬車晃著,他的字寫不好,他就寫的格外慢。
“我不曉得他做了什麼,但看他的態度,就知道,他對你有意思。”梁少博看了她一眼,似乎有點兒擔心自己這個遲鈍的姐姐不明白“有意思”的意思。
他更直白的寫,“他喜歡你。”
梁長樂臉麵微紅,“你才多大!什麼喜歡不喜歡的?”
她又有點兒自責,若不是她沒照顧好,沒保護好少博,又怎麼可能叫他小小年紀,如此早熟?
“但他流露出的神情,卻不單是喜歡,還有些歉疚。所以,他一定是背著你,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兒。”
梁少博堅定的寫,一筆一劃,“具體是什麼事,我不能看出來。”
梁長樂有些驚訝於弟弟的天賦異稟。
“就剛剛見麵那一會兒?就一個照麵而已,你就能看出這麼多了?”梁長樂覺得自己的“琴靈之境”似乎都沒那麼玄乎了,她弟弟才玄呢!
梁少博點點頭,“姐姐走了以後,我心裏很不好受,總是一個人想很多,也想明白很多。”
他寫的字很工整,哪怕在搖晃的馬車上,寫好字很吃力。
他卻不覺得厭煩,更格外的小心用力。
梁長樂看著他寫的字,看著他認真的神態,愈發心疼。
坎坷的經曆,磨練人的性情啊……但如若可以,誰願意叫自己至親的弟弟,年少就遭遇那麼多挫折呢?
甚至連身家性命,都拿捏在仇人的手裏?
“就好比,姐姐沒了以後,我覺得公主府還是那麼親切,好像公主府裏還有姐姐。”梁少博繼續寫。
梁長樂卻不由被他嚇了一跳。
“葉從容帶我去看阿姐以前的房間院子的時候,我看到那頭野豬。姐姐別生氣,我看它很親切,就好像看見我的姐姐……”
梁少博寫著,手一抖,眼睛濕潤了。
他低頭遮掩,忍去淚光。
所以,他沒有看見,梁長樂此時也同樣是兩眼蒙著霧氣。
原來那個時候,弟弟幾乎要認出她來。
但如今細想,她仍舊寧可弟弟從來不曾認出過。
她至今沒有告訴弟弟那四年,她在哪裏,她不想說。
不想叫自己曾經經曆過的痛苦,再叫弟弟痛一遍。
“那時候我就在想,如果你真的還在公主府,你會更痛苦的吧?如果看得到我們,卻不能做什麼,你肯定更難過。”梁少博笑了笑,寫道,“所以後來我就不經常去公主府了,我不想叫你看見我,替我痛苦。”
他擱了筆,年少的臉上含著恬淡的笑意,眼底亮亮的看著她。
好似如今她這樣,他很心滿意足。
梁長樂一時恍惚,這麼老成的目光盯著她,倒好似他是哥哥,她是妹妹似得?!
她身為長姐,她不要長姐的威嚴和麵子的嗎?
“咳咳……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梁長樂端正麵色,“如今要做的,就是醫治好你,齊王會請先生來教你治國之策,你不要嫌煩,多聽多學多問,父皇留下來的大業,還要靠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