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血的顏色果然比正常的血色要深許多。
“是,但我身體並沒有覺得不舒服。”章婕妤道。
鬱老笑著說:“那是自然,寒毒已清,婕妤就連孕中的不適,這會兒恐怕也沒了,反倒覺得自己比前頭三個月還輕鬆許多,腰身的酸軟疲乏也好多了吧?”
章婕妤晃了晃腰身,驚喜看向皇帝,連連點頭,“真的誒?好神奇。”
鬱老笑道:“齊王妃這是又用了什麼神技?一邊能穩住胎象,一邊又能排出汙血,若非老夫不懂音律,真想拜你為師了。”
鬱老摸著胡子,說話不遮遮掩掩。
屏風裏頭一片肅靜,孫院判臉色蒼白如紙,皇帝皺眉若有所思。
梁長樂對皇帝微微躬身,繞出屏風去和鬱老說話。
但她的目光越過鬱老,落在了殿外某人的身上。
那人也恰恰回頭,與她視線相接。
他勾了勾嘴角,亮白的月光落在他剛毅又棱角分明的臉上,如塗了一層柔和的銀灰,叫他剛毅的棱角都變得緩和。
屏風裏頭,皇帝冷眼看著孫院判,孫院判膝蓋一軟,噗通跪了下來。
李小雨已經抬腳,想要出去,她皺眉看了孫院判一眼,又停步站在那兒。
章婕妤被宮女攙扶下床,她的動作倒比小心翼翼的宮女嬤嬤還幹脆利落。
宮女嬤嬤們卻是忍不住驚呼:“婕妤小心一點,齊王妃彈琴之前,您蒼白的都要……”
她們看看皇帝,不敢往下說了,一個個閉緊了嘴,飛快的把床上的被褥床墊全換了新的。
皇帝覺得血味兒不散,吩咐人把床帳也拆了,“若是能熏熏更好,且慢,去問問鬱老神醫,看什麼熏香是可用的。”
章婕妤換過了幹淨的衣裳,一身柔軟常服的她,披散著頭發,孱弱的氣質,隆起的肚子,叫她有一種別樣的婉約柔美。
她靠在皇帝的胳膊上,嚶嚶細語,她笑得甜美無害,不像是在告狀。
但見皇帝聽她說話,再看向孫院判的臉色越來越不對,就知她說的還是剛剛發生的事。
皇帝安撫她在屏風外坐下,自己背手而立,“孫院判,是你說倘若齊王妃彈琴給章婕妤,你就絕不診病開藥,省的連累於你?”
孫太醫抖得厲害,他想否認,一抬眼,好幾雙眼睛虎視眈眈。
當時在場的人可不少,他若不認,說不定還要多一條“欺君之罪”。
“臣一時鬼迷心竅,隻想起贏國琴師和齊王妃鬥琴之後就暴斃一事,擔心琴音會損傷婕妤嬌軀……”
他抬手給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臣愚鈍啊。”
皇帝卻沒有心軟,他眼皮很薄,垂下眼簾看人的時候,透著薄情之感,“太醫院院判,乃是眾太醫之首,你身為首官,如此愚鈍,恐難當大任。擄去院判之職。”
孫太醫劇烈顫抖了一下,抖著手,把頂戴花翎從頭上取了下來。
誰知皇帝又說:“婕妤食物中怎會有麝香次物?你竟不察!失職險些耽誤了婕妤及朕孩兒的性命!朕懷疑你別有居心!來呀,把孫太醫押入大理寺,等候嚴查!”
孫太醫倉皇抬頭,眼底盡是駭然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