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九冤得慌,他就在這兒站,正準備清清嗓子說話呢,誰料她這麼快衝出來?
元九退了一步,躬身正要說話。
“不用道歉了!”丁零說著,啪的放下簾子,又退回去了。
元九:“……”
他沒要道歉啊?他又沒做錯什麼!
算了,他是男人,沒必要跟小女子計較這個。
元九清了清嗓子,“孫誌在裏頭?”
孫誌抖了一下。
鬱芸菲道:“別急,馬上就好。”
丁零這會兒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們是要出門離去的,怎麼一碰上元九,她又縮回來呢?
她臉上發窘,又重新打起簾子,“梁郎先請。”
梁長樂還沒出門,元九就點了下頭。
這是在郡守的家中,雖然這院兒裏沒外人,但謹慎起見,元九沒有向她見禮。
梁長樂倒是拱手還禮,元九差點兒閃身避開。
“請您也稍等會兒,有件事兒,當您麵兒說比較好。”元九麵無表情。
丁零啪的放了簾子,將他隔在外頭,小聲道:“什麼事兒,這麼傲。”
她沒看見孫誌的臉色都不對了……孫誌臉上糊滿了綠藥膏,隻剩下一雙漆黑的眼睛,略顯惶恐。
梁長樂笑著打起簾子,“元宿衛進來等吧。”
元九知道,屋裏多是女眷,還有齊王妃在,他不進屋是應該的。
但萬一叫郡守府的人看見,屋裏一眾小兵卒,叫元宿衛這職位比他們高的等在外頭……像什麼話?
元九也沒客氣。
他一進屋,孫誌緊張的更厲害了。
“別亂動。”鬱芸菲勒令他。
總算抹完了藥,屋裏芬芳的的氣味兒已經熏得人頭暈腦脹了。
元九有意走近孫誌,隔在他和幾個女子中間。
“孫誌,項陽城孫家莊人?”元九問。
孫誌倉惶站起身,腿有點兒軟。
元九繼續說:“四年前,項陽城一樁滅門慘案,一百多口人全都被屠戮殆盡,一把大火,燒毀所有家業。這事兒你可聽說了?”
孫誌張了張嘴,又閉上,他閉著眼,整張臉上,隻有眼皮沒有糊綠藥膏,看起來就像厚厚的浮萍上露出兩個洞,特別可笑。
元九兀自說:“你臉上為什麼會有那麼可怖的疤?是為了要掩蓋朝廷所刺的字吧?三年前你應當被處以斬立決了,你竟活到現在?”
鬱芸菲和丁零聞言色變。
元九防備著孫誌隨時跳起來反抗。
誰知,他竟腿一軟,坐了回去。
屋裏沉默了一陣子,每個人都感覺到一陣沉悶之氣。
“我是冤枉的……”
“誰幫你苟活到現在的?三年前頂著你的刺青,被斬首的人又是誰?”元九毫無感情的問道。
孫誌張了張嘴,兩行淚在綠綠的藥膏上衝出兩條淺溝。
“我的藥……”鬱芸菲心疼地小聲道。
孫誌吸了吸鼻子,不想浪費她的好意,以及她的藥膏。
“我實有冤情,當年的事不是我做的,我隻是路過那裏,因為輕功好,所以幸免於難,不然……不然我也死在那兒了。我隻是被抓出來頂禍的。”孫誌垂著頭,兩手抓著頭發說。
元九看著他,“你既是冤枉,當年定案之前,怎麼不翻供?不是你自己在罪狀上簽字畫押的?”
孫誌把頭發越抓越緊,口中發出如獸悲鳴的聲音,“啊……是我簽的……但不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