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光道:“前日我去街上,一個文縐縐的老頭向我點頭哈腰,我也不知是誰,後麵一問百姓,原來他是前朝的禮部員外郎,哈哈。”
葉陽對秋光道:“你怎麼不踹他一腳,他們這幫人平日裏囂張跋扈,今日落到這般田地,活該。”
眾人說笑著吃了一陣,山勇忽然放下酒碗歎了口氣,王雨問道:“古人說,將進酒,杯莫停,山勇哥哥為何停杯不飲?”
山勇道:“如今我們各安一處,吃完這頓酒,兄弟們還得各回營寨,不知幾時才有今日之樂?。”山勇說完,眼睛盯著唐海。
柳甲道:“如今北京打下來了,大哥可奏請大王將我們調回來。”
葉陽道:“我早說過,不回去了,待會派幾個士兵去通知劉將軍一聲。”又對梟龍、阿拉太道:“你們也無須親自去,叫個士兵通知一下李過、劉芳亮二將軍就是了。”
梟龍將頭扭向唐海道:“大王調遣我們時,都是暫調,如今京城破了,昏君死了,我們自該回來了。”
唐海微微笑道:“兄弟們聽我一言,我等起兵本為蒼生,非為一己之私仇,今雖功成名就,但切不可貪圖享樂。來日大王登基,兄弟們各有封賞,必會各地為官,豈可貪一時兄弟之樂,而置百姓於不顧?兄弟相聚,私樂;案牘勞形,公樂,到那時,唐海希望兄弟們各安本分,勤政為民,且不可居功自傲,玩忽政事。”
梟龍、阿拉太、柳甲聽了,不禁微微驚懊,大哥這話中之意,似乎不想要我們回來了。
葉陽道:“大哥,大王會封我們什麼官職?”斯仁、章船、魯奇、王雨等人都看著唐海,似乎亦有同樣的問題。
“嗬嗬嗬嗬,兄弟,那你先告訴我,如今明朝滅亡,我等大功告成,你有何願?若我王稱帝,大封功臣戰將,你有何求?一旦給你加官進爵,處尊居顯,你又有何誌?”唐海笑吟吟地問葉陽。
葉陽大笑道:“什麼何願何求何誌,我都沒有,但求大順王賞我千金萬銀,我天天請大哥和眾兄弟喝酒吃肉,哈哈。”
唐海將目光投向眾人,殷切期盼。
章船道:“若是我,先將以前欺辱我的那幫子人全抓起來,以前奈何不了,現在複仇不晚。”
王雨道:“我若做了官,跟我哥哥騎著高頭大馬先去家鄉轉一圈。”
唐喜哈哈大笑道:“還是千裏風萬年雨兄弟有品位,古人說,富貴不還鄉,如衣錦夜行呀。”
斯仁對阿拉太道:“哥哥,人家可衣錦還鄉,咱倆不能,咋辦?”
阿拉太笑道:“中原比咱草原好玩,咱什麼地方也不去,就在這兒好好地當官。”
斯仁道:“嗯,我們可不能像巴音那樣做糊塗官,有凶案時,我們抓捕凶手,太平時,咱哥倆就喝酒,多痛快!”
唐海問眾人道:“其他兄弟呢?”
梟龍道:“梟龍不是當官的料,南方尚有殘民,梟龍願隨大軍南下,掃平江南。”
段七見唐海看著自己,淺笑道:“段七女流能做什麼,若能得萬歲封賞點什麼,我倒願意辭了官,拿著賞銀回羅山去享幾年清福。”
魯奇笑了笑道:“有官當哪能輕易辭掉,我可不辭,斯仁哥哥說得對,當個知府縣令什麼的,忙時斷案伸冤,閑時飲酒作樂。”
秋光道:“我也是,魯奇,要不我們跟阿拉太、斯仁兩位哥哥去同一個衙門為官。”
斯仁喜道:“好,秋光兄弟好主意,這樣,你做同知,我做推官,阿拉太哥哥……就當知州吧,魯奇當個巡檢如何?”
眾人聽了又是一陣嬉笑。
“山勇也不稀罕什麼官大官小,大哥去哪裏,我就跟著去哪裏,哪怕給大哥當個轎夫都行。”
“林源也是,隻要隨著大哥,不做官也罷,就憑著大王的賞賜,足可以逍遙一世了。”
“我願隨龍哥去平定江南,”金子見唐海的目光移向自己,也說了自己的誌向。
“唐喜兄弟呢?”唐海見隻有唐喜和世安未曾展誌,遂問道。
“昏君已死,江南想必不難平定,唐喜倒是願意與世安師兄去登封為官,在那兒,我們可常去少林寺,”唐喜麵朝世安,似有相邀之意。
葉陽道:“你們還想著當和尚?”
葉陽的話,惹得眾人又大笑起來。
世安緩緩起立:“世安自從習武以來,除了殺人還是殺人,早已經厭倦江湖廝殺,大王登基為帝,世安一不求封,二不求賞,隻求回鄉為民,種我家裏那幾畝桑麻。”
唐海聽了眾兄弟的話,笑道:“唐海帶眾兄弟舉義,冒箭雨,迎刀槍,血腥風雨五載,總算熬出了頭,但願眾兄弟所求都能實現。”唐海說完,拿起筷子道:“來,吃狗肉,這狗可是我因夢而殺,兄弟們多吃。”
眾人笑道:“怎麼說是因夢而殺,大哥逗我們了。”
大家都伸出筷子夾狗肉吃,唐海吃了一塊後道:“大哥豈敢逗兄弟們,真是因夢而殺。”
眾人大怪:“因夢而殺?怎講?”
唐海道:“此狗乃無主野狗,我閑來無事,將它養在身邊消遣,與我頗有情誼。今日中午,我在營帳中小睡了會,夢見曹印闖進軍營罵我,曹印十罵,句句在理,字字刺心,我害怕麵對他,故奪門而逃,豈料曹印緊追不舍,我慌急之下跑到清河岸邊,見無路可逃,隻得回身,看見曹印拿著刀凶狠地朝我砍來,我知必死無疑,遂閉眼等死,不料許久無事,睜開眼一看,曹印已被這狗給咬死了,而這狗正搖著尾巴朝我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