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軼睜開眼的時候,周圍是無比熟悉但卻又有些陌生的場景。
實木的老舊寫字台,褚紅色的漆已經斑駁,上麵擺放著一盞台燈和一個相框,相框裏嵌著張一家四口的照片,爸爸媽媽兒子女兒,小男孩約摸七八歲,女孩則一副高中女生的樣子。
書桌上除此之外別無他物。窗外有個小陽台,堆著幾個花盆,卻栽著各種綠葉子草和蘆薈,唯一一盆花是三角梅,長勢茂盛,會在春來之時開出紅豔豔的花朵。
這幅畫麵已經在他腦海中深印了十幾年,像抹滅不掉的烙印。
回家了?
可是為什麼光影如此奇怪,景象總是扭曲?
身上傳來涼意,視線側了側,老媽正擰著毛巾上的水,幫他擦著身體。腳下也傳來揉按的觸感,大姐正幫他按摩著腿腳,舒活筋骨。
“小軼啊,你什麼時候回來啊。”老媽邊擦嘴裏邊念叨著,“這都好幾個月了,比你上回昏睡得還要久啊。”
莊軼想應聲,嘴巴卻像上了千斤的鎖,根本啟不開一條縫。他也想抬抬手指頭告訴老媽他回來了,但身體絲毫不受控製。
“三胖……三胖……”
迷糊中頭腦裏又響起另外一個聲音。他聽出來了,是戚磊。
“三胖你怎麼還不醒?”
戚小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眼前的景象卻越來越模糊,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外抽吸著聚成幻象的煙霧,窗台外的花草首先消散而去,繼而是老舊的寫字台和相框,然後是大姐……
當老媽的影像扭曲離去時,莊軼看清了眼前另外一個人影。
是戚磊的頭,小屁孩愁眉苦臉,眼睛有些發紅。
莊軼張了張嘴,這回沒有再像夢魘一樣被束縛住。
啊,原來剛才隻是個夢。
他躺的不是家中的木床,而是“三胖旅館”裏他的專屬墊子。
“三胖!”
發現他醒來的戚小磊興奮大叫,邊叫著邊衝出門去。
“三胖醒了!三胖醒了!”
旁邊睡著的偷雞狗被戚小磊的聲音驚醒,甩著尾巴跑過來,耳朵貼後,狗頭輕輕拱拱莊軼受傷被包成粽子的蹄叉,看樣子是在為自己沒有當個稱職的貼身保鏢而懊惱。
確實啊,要是有偷雞狗一道,打東條時雄和那些鏡像人時多半就沒那麼吃力了。
莊軼動了動蹄叉,摸摸偷雞狗的頭安慰了下,又一腳將趁機窩趴在他肚皮上的虎凡達給踹下墊子去。
你奶奶個熊!你以為你還是隻小奶虎?重得壓得老子喘不過氣!
虎凡達“嗷嗷”叫了兩聲,安份地趴在墊子下邊,又伸著虎爪子玩起了他身上的繃帶。
莊軼歎了口氣,懶得再同小幼虎計較。
不多時陽瓊英、戚洪光等人跟在戚磊身後進來探視。
戚磊摸著他的頭:“三胖,你能不能別到處亂跑啊,懸崖邊你也去?!你一跑就沒了影,這兩天我好擔心你的。我真的好怕哪天你昏過去就再也醒不來了。”
熊孩子你咒我啊!莊軼甩甩耳朵。
是戚少行帶他回來的,不知道那老妖怪從哪裏找了個破板車,裝作推著他回來。
“三胖扯蹄子撒歡,不小心摔下了懸崖,給摔昏了。”
對於他昏迷不醒的事,戚少行是這樣解釋的。
幸好戚少行提前給他包紮了傷口,陽瓊英、戚洪光等人看不見他身上齊整的貫穿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