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頭哥果然是說話算數的,老板娘的事了結清楚了,他便讓所有人離開這家客棧。
不過,他居然這麼輕易就放過這兩個老頭......他終究是相信老板娘的過去了。
李啟源看了一會兒外麵,終於收回目光,“平頭哥,這件事......若是老板娘的想法,小生已經完全告知了,老板娘希望你能開心快活地活下去,將你們倆過去設想過的種種趣事都過一遍......”
平頭哥不想聽他繼續說這話,“兩位老人家說些什麼?”
他對這兩位老者的稱呼都變了,顯然已將這兩位老人當成了老板娘的親信。
李啟源歎了口氣,“平頭哥,老板娘曾經是南越紅教的聖女......南越聖女,在教眾心中頗為神聖......”
“有什麼話你直說。”
李啟源看著對麵兩灘液體,微微搖頭,“兩位老者之所以將南越紅教之事如此事無巨細地告知你......你雖然不是他們聖女選定的那人......卻陪在聖女身邊十餘載,他們......他們......他們沒拿你當外人,而是希望你替他們查證一下老板娘當年遇到了誰、遇到了什麼事,為什麼決定了不回聖地,卻沒有跟那人在一起?那人是如何辜負了聖女的,若是......若是那人辜負了聖女......”
平頭哥亂哄哄的腦袋忽然清明了起來,“算起來我到這家客棧的時間不算短了,一共十三年八個月......十五日,兩位老人家說,老板娘離開南越聖地已是十八年前......十八年,十三年八個月十五日,中間有四年三個月十五日的時間,我跟她並不在一起。”
李啟源把臉轉向一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若這是一個關卡,為什麼聽起來讓人如此難受呢?若是自己等人走了,平頭哥一個人能不能尋到當年老板娘遇到的那個人,能不能替老板娘將這事問清楚呢?
那人一定是辜負了老板娘的,以老板娘死時那麼聖潔的模樣,為何會變得如此風塵又霸氣,中間定是遇到了事。
不知道為什麼,李啟源腦中又想起狐小末了,傻乎乎的、笑起來鼻子都彎成月亮的狐小末,這傻孩子跟自己在一起總是那麼開心那麼天真,她那麼相信自己、那麼依賴自己......
若是從這裏出去了,桃花祭壇處,無論如何一定會護她周全的。
可是,若是從幻境中回去了,自己一定會搗毀莫家寨這個賊窩子的,那自己對她來說,會不會並非良人啊。
搗毀了她的家、滅了她的親人朋友,她在這世上......若是她知道這事是自己做的,還會這麼傻乎乎的、笑起來鼻子都彎成月亮嗎?
那麼天真那麼開心,那麼依賴自己、信任自己的傻孩子,還會保持這樣的天真和信賴嗎?
老板娘所遇非人,自己於那傻孩子,又何嚐是良人呢?
不對不對,老板娘遇到的那個人,終究是辜負了老板娘的。
我不會辜負曉芙的,一輩子都不會辜負她的。
她生活的地方是個賊窩子啊,若是......以後我就是她的親人和朋友。
李啟源胡思亂想了一氣,心中到底戚戚,若有一日,莫曉芙發現是她最信任最依賴的人搗毀了莫家寨,她會如何啊?
會不會從一個不諳世事天真無邪的傻孩子,變成另一個......他腦中浮現出另一副模樣的狐小末來。
一身桃紅的抹胸,外麵罩著一件鬆垮垮的、透光亮的、連鎖骨上那顆小小的痣都遮不住的薄絲,兩條大白胳膊揮來舞去......
手邊端起一隻輕薄的酒杯,像隻花蝴蝶一樣推杯換盞,“各位公子爺今日盡興啊,奴家這裏先幹為敬了。”
原本傻乎乎的眉眼居然畫成了輕浮的豔紅色,滿臉的白粉隨著假笑“唰唰唰”往下掉......
會不會是另一個老板娘?
李啟源心口一痛,不會的不會的,自己此生絕不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