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下毒弑子,命喪君手(1 / 2)

十一月的京城,雪虐風饕,寒氣襲人,生生的湮沒了紅牆裏的威嚴。偌大的紫禁城,不見往日的金碧輝煌,皚皚白雪覆蓋之下,冷清肅靜,儼然一座落寞空城。冰雪之中散發著頹敗與腐糜的氣息,叫人惴惴不安,心中難寧。

映蓉腳步輕盈且謹慎的隨行在皇後的鳳轎一側,隻覺得轎簾子明黃的顏色映著皚皚白雪,很是晃眼。“娘娘,天冷路滑,您何苦走這一趟。皇上賜下的藥方,遣奴才給翊坤宮送過去也就是了。”

烏拉那拉靜徽掀起了厚簾一角,看著漫天猶如鵝毛般的白雪紛落飄舞,不禁平添幾許愁緒:“本宮聽禦醫說,貴妃怕是這麼多年的姐妹,總得要送一送。何況,你也說了,是皇上賜下的藥方。皇上千裏之外,仍然惦記著貴妃的安康,本宮身為皇後,理當分憂。”

“奴婢明白了。”如此,映蓉收斂了不滿,依舊步履謹慎的跟在鳳轎一側。

靜徽放下了簾子,還是禁不住身子一顫,自語道:“不知道是天更冷,還是心也涼了。連這宮裏頭從前最暖和的翊坤宮,如今也蕭條冷寂下來。紫禁城的冬天,才剛剛開始呢。”

郭肅一清了清嗓子,務必使聲音穿透包著鹿皮的厚棉門簾子,嚷聲:“皇後娘娘駕到——”

樂琴聽了這聲音,還當是自己在做夢,用力晃了晃腦袋方站起來,就已經看見厚門簾被掀開,一道明黃色的身影閃入房內。“娘娘,皇後娘娘來了”

她的話音才落,病榻上的年傾歡便輕輕的睜開眼睛:“樂琴,來扶我”

“既然還病著身子不便,貴妃你好好躺著也就是了。”靜徽慢慢的朝前走,對映蓉道:“把皇上新開的方子給貴妃瞧瞧。”遂對年氏微微一笑:“千裏賜藥,足可見皇上心裏總是有你的。”

“多謝皇上皇後。”年傾歡無力的靠在綿軟的福祿軟墊上:“可惜,臣妾已經病入膏肓,藥石無效了,隻怕要辜負皇上皇後的美意。”

“有沒有效果,總要喝下去才知道。未免不及,本宮讓人先熬了些。”靜徽的話音落。身邊的奴才就乖巧的送上了剛熬好的湯藥。

映蓉將濃鬱苦澀的黑汁,倒進黃楊木托盤上呈著的纏枝青花碗裏。滾燙的湯汁遇上冰冷的青花碗壁,激起又冷又苦的氣味,嗆的滿室清苦低悶。“貴妃娘娘請用。”

“藥太燙了,還是讓奴婢”樂琴生怕這藥有不妥,連忙去接那藥碗。

“不必。”年傾歡擺一擺手:“皇後娘娘親自送的藥,絕不會有不妥。”

靜徽勾了唇,笑容沾染了藥湯的苦澀:“貴妃什麼時候,都是如此明白的。”唏噓過後,心裏頓時生出了兔死狐悲的淒涼之感:“罷了,你們都先下去,本宮有幾句要緊的話,單獨和貴妃說。”

一室的人步子輕盈的退了出去。厚棉簾子一撂下,內室就安靜的沒有了一點聲音。

“貴妃喝吧。”靜徽舀了一勺藥,放在傾歡嘴邊:“喝了你的病就好了。”

“人都走了,皇後娘娘還要做戲給誰看?”傾歡猛的坐起身子,將那銀勺子裏的藥推灑在桃紅色的錦緞被上。“你真的希望臣妾的病能痊愈麼?”

“妹妹八成是病糊塗了。”靜徽看她這樣任性,少不得改口喚了一聲妹妹。“皇上的心思,本宮自然遵從。皇上希望妹妹好,本宮亦然。妹妹有此一問,究竟是不信本宮,還是不信皇上?”

傾歡歎了口氣,慢慢的重新靠在墊子上:“這麼說來,是皇上要的我命嘍?”

“人人皆道,本宮端惠睿智,卻不想妹妹你也有這樣的本事。”靜徽索性將碗擱在一旁,她知道傾歡不會喝。“也是,終究命不久矣,何苦還要往下咽這些苦澀?倒不如多吃些甜食,嘴上痛快了,心裏也能甜著。”

“命不久矣!”傾歡眸子裏的空洞,已經將她的思緒吞沒。這些日子以來,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與他好好的情分,怎麼說沒就沒有了。難道這些年的陪伴,都不及抵償哥哥的錯麼?“你當我不知道,這是你的伎倆麼?皇後,你我之間,我以為你從來沒有贏過,卻不想我會輸得一敗塗地。終究是你,棋高一招,我不甘卻不得不服。”

“你真以為,是我?”靜徽聽了她的話,隻是苦笑。“你宮裏的飲食,一貫是最精細的。你的心痛病,難道不是從府裏就有了麼?我若是能做到如此,何愁後宮不安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