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接連風波,波波不息(1 / 2)

鹹福宮的大門緊緊的關著,即便是在這樣一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也儼然被厚厚的烏雲籠罩著,不見天日。

年傾歡就著樂琴的手,從肩輿上走下來。隻看了一眼門口垂頭喪氣的戍衛,便知裏頭的人,日子一定更不好過。但其實又能算得了什麼?吉憐不是有驚無險,還成了官女子麼?被憐蕊這麼一鬧,反而成全了那女子的心思。所以,宮裏的事,誰又能說得準到底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讓人去通傳一聲,貴妃娘娘來陪懋嬪說話了。”樂瑤上前,對著其中一名戍衛道。

不多時,宮門才拖著沉重的吱呀聲,緩緩的打開。宋代柔親自迎了出來:“貴妃娘娘身子不便,怎麼親自過來了?隻消讓樂琴來知會一聲,我自去你宮裏說話。快進來,裏麵請。”

年傾歡就著她的手,邁進了宮門。隨後才微微一笑:“上次的事情,事先未曾對姐姐說明,反而直接稟明了皇後,姐姐不怪我吧?”

“咳!”宋代柔隻顧著歎息,沒發覺自己的臉色陰沉的有些不好看:“我自己看不住身邊的人,做下了這樣沒臉的事情,怎麼好怪妹妹呢。這丫頭侍奉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了,可從頭到尾,我竟然是個稀裏糊塗的,怎麼就一點兒也沒發現她有這樣的心思!”

兩人穿過正殿四扇木扇門影壁,走進同道堂,與落地罩隔斷的偏榻上坐下。忙有侍婢敬奉了茶點,隨後屏退了下人,靜靜的品茗說話。

“姐姐不必憂心,事已至此,吉憐有驚無險的成了官女子,此事也就告一段落了。至於憐蕊傷人,皇後不是已經打發她去了慎刑司,該怎麼樣處置,那裏的嬤嬤自然有法子。姐姐若是舍不得,隻等這件事情漸漸淡了,知會內務府的奴才一聲,尋個由頭,說辛者庫缺幾個奴才浣洗衣物,把她送過去當差也就是了。多少有這麼多年的情分在裏頭,也難免姐姐再為她懸心。”年傾歡喝著懋嬪宮裏的茶,心頭微微凝重。

她一貫不是愛茶之人,孕中多飲紅棗之類,茶就碰的更少了。可盡管如此,一喝這茶,就能嚐出陳舊之味,顯然不是今年的新貢。看來這件事情,對懋嬪的影響著實不小。連帶著底下的奴才都敢造次了。“這些日子,姐姐稱病閉門不出,莫不是身子真有什麼不爽吧?需不需要找個太醫來瞧瞧,姐姐可知,病向淺中醫,延誤了最是不好。”

“多謝妹妹關心。”懋嬪抿了一口茶湯,笑容更為苦澀。“妹妹也瞧見了,我原本就不怎麼得寵,有從未誕下過阿哥。好容易生了兩個女兒,卻均早早夭折。如今歲月催人,我早已經沒有出色的容姿了。皇上對我,不過是情麵上的關心,終究沒有半分愛重的成分。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情,那些妃嬪們,早就笑得臉都綠了,又哪裏會懂得我的心酸。與其出門讓人笑話,不如好好在宮裏靜靜心。倒是和碩易安公主先後來過幾次,陪我說說話,用送了好些糕點,是個熱心腸的好姑娘。”

世易時移,年傾歡想,當年懋嬪侍奉在還不是雍親王的四阿哥身邊,那是何等的明豔照人。轉眼這麼些年過去了,舊日的恩情全然不見。有的,隻不過是皇上想起時的偶然關詢,怎麼還能見半點從前的情分。男子,大抵都是這樣薄情的。且越是位高權重,就越是涼薄至極。他們心裏的天下尚且裝不滿,又怎麼會憐惜“佳人已是黃昏逝,花容美顏曾幾時”的舊人。

“姐姐可知,宮裏的女子命數大都是如此。看著眼下獨占鼇頭,風光無人能及的那些,誰又能斷言往後她們的日子就一定會如此下去。說句大不敬的話吧,沒有哪個人能站在風口浪尖上榮寵一輩子,顯赫不過是一時的,登高跌重卻是必然的。這便是君恩難承的道理了。”

宋代柔連連搖頭,輕輕拍了拍年貴妃的手背:“好端端的,我惹妹妹傷心了。你如今身懷龍裔,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竟也說出這樣苦澀的話來。可見是真的為我傷心了。好妹妹,我無妨的,不過是臉上有些掛不住罷了。昔年早早的進府侍奉,我以為憑我的姿色,即便做不得福晉,也多少是個側福晉。誰料到,在我恩寵最盛的時候,李氏便入府了。她的出身和我根本不相上下,又都是漢軍旗,可她的手段真的很高明,無聲無息的就奪了我的恩寵。”

那是一段痛苦不已的回憶,宋代柔不願意去想,卻總是揮之不去:“成日裏,我隻能站在院子裏的桃樹下,看著他們情意綿綿你儂我儂,妹妹,那種滋味,如同把心放在熱油鍋裏烹,除了疼還是疼,疼的我幾乎不知道自己還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