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柔含恨,牙尖嘴利的依舊不饒人。“原是體諒寧嬪因為痛失愛子,所以滿心悲憤,我才沒有出言反駁。實際上,事情到底怎麼一回事兒,不見得就是區區一個奴才說得就能當回事兒吧?而且皇後娘娘寬待後宮,從不主張嚴刑逼供的那一套。慎刑司是什麼地方,嬤嬤的手有多狠,在座每一位心中都應當有數。怎麼見得憐蕊就不是被逼招供的?證詞是否能作數尚且難說,憑什麼就又要把我身邊的侍婢繼續往裏送。就不怕個個都屈打成招,有冤沒處訴麼?”
也向前兩步,宋代柔大大方方的與寧嬪比肩,朝皇後施禮:“皇後娘娘,臣妾不同意寧嬪所言。除非寧嬪有證據,證明臣妾往那些糕點裏放過米仁,否則臣妾寧死不屈,決不許身邊的人再受這無端的牽累。”
看著懋嬪一步不讓的堅決,雁菡幽幽的歎了口氣。“皇後娘娘別怪臣妾多嘴,臣妾心想,憐蕊之所以被抓進慎刑司,乃是她存了害人之心,且還差點造成惡果。雖然吉官女子如今平安無事,但憐蕊始終下了這樣的毒手,是不可能被原諒的。”
“熹妃的意思是?”靜徽實則不知道她要說什麼,也隻是靜靜的撥弄著腕上的羊脂玉鐲,並不去看在場每一個人的表情。
“臣妾覺得,憐蕊反正也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臨了,總是得要為在意的人籌謀一番。說不定有人把這番話傳到她的耳朵裏,再由她悲愴的說出來。”嗤笑一聲,雁菡繼而道:“這些話從一個將死之人口中吐出來,相信的人反而多了。而憐蕊也可以從中得到一筆好處,供養她的家人。”
武歆音生氣,隻因為熹妃竟然也站在懋嬪這邊,當真叫人惡心。從前,鈕祜祿格格哪裏有這樣的膽色。如今卻不同了,賴著年貴妃對她有幾分器重,交托她擔待宮裏的細碎事兒,她便是捧了年貴妃的香腳,怎麼也不肯鬆手了。“如此說來,熹妃也覺得懋嬪是冤枉的?難不成我閑得慌了,拿自己好好的孩兒,去誣陷她一個從來就不得寵的妃嬪?”
看著咄咄逼人的武氏,雁菡慢慢的斂去了笑容。“寧嬪多慮了,本宮這麼說,也是怕懋嬪被人推出來,做了無辜的替死鬼。”
“她是無辜的?那我的孩兒就不無辜?”武歆音怎麼也沒想到,原來要害她孩兒的遠遠不止一個人。她之所以滑胎,是因為年貴妃殺伐決斷,將府中一位不知檢點的格格處以極刑。才驚著了她的胎。卻沒有想到,這裏還有個與之聯手的。“皇後娘娘,臣妾最知道一句話,那便是無風不起浪。倘若懋嬪真的沒有做過,憐蕊不會到死還要冤枉自己的小主。總之事情既然有苗頭,就不得不查。否則臣妾寧可死在當場。”
宋代柔真想說一句,你要死便死,誰還怕了你不成。隻是礙於自己處於劣勢,她不想激怒皇後。“娘娘,臣妾並沒有做過的事情,不怕嚴查。既然什麼話都是從憐蕊的口中吐出來的,臣妾懇請皇後娘娘傳憐蕊前來,當麵對質。如此一來,事情必然就清楚了。”
靜徽看著宋氏堅決的樣子,隻得點頭:“郭肅一,你就親自去慎刑司,把憐蕊帶來景陽宮。”
郭肅一應了聲嗻,就退了下去。
“這件事可以對峙,稍後再說便是。”武歆音依舊不肯放過懋嬪:“那出府西山祈福的事又當怎麼算?”
雁菡很是不滿,語氣禁不住嚴厲幾分:“入宮當日,黎明之前,寧嬪當著大家的麵回過皇後娘娘的話,往後都不再提及此事。這才過了多久,難不成說過的話就要不算了麼?年貴妃出府乃是一番好意,這其中,不管是否有人大做文章,終究都隻是一場流言,在這時候提及,恐怕不太好吧?”
“那是憐蕊說的。說懋嬪得了貴妃的授意,才故意促成此事。照這麼看來,即便貴妃不是為了夾帶私逃,也必然是想去會一會老情人的麵。倘若真的是貴妃指使懋嬪做此下作之事,想必今日也得好好向皇上皇後交代一番。”武歆音眸子一轉,目光陡然淩厲:“臣妾有些不解,熹妃這麼說,究竟是要包庇懋嬪,還是要維護高高在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