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把利刃,刺進了他的心中。
赫連禦天就要大步向前走去,耳邊卻響起了一陣悠揚的笛聲,那笛聲吹奏的曲子淒婉哀傷,正是再熟悉不過的《落梅曲》。
他的腳步怔住了。
亭中的慕容翎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站起身來,瞧見鋪就的石板路上,百裏清玄正手中拿著玉笛,輕輕地吹奏著。
夜風輕輕地吹動著他的衣袂,他的輪廓在月光下清晰,望向慕容翎的眼睛,就像是帶著光芒,鉛灰色的瞳孔中滿滿的都是她的身影。
一曲畢。
百裏清玄走向慕容翎,輕聲道:“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著。”
“你不也一樣麼。”慕容翎輕笑著,勾起嬌嫩的嘴唇,如同初綻的花瓣般動人。她雙手托腮,說:“沒想到你的笛子吹得這麼好聽,要說是此曲隻應天上有也不為過。”
“那阿汐你真的是謬讚了。”百裏清玄說:“子清隻知道好曲可以讓人解憂忘懷,不知道這首曲子可讓阿汐你的心中愁煩淡了一些?”
“謝謝。”慕容翎垂下眼簾,輕聲說了一句。
“這夜裏風大,你可別把自己的身子給吹壞了,回去吧。”百裏清玄勸道,見她的眉宇之間還是濃濃的化不開的憂愁,襯得她的長眉愈發的美麗。自打見到了赫連禦天,他就已經知道了,阿汐恐怕再不將是阿汐了。
慕容翎站起身來,隨著百裏清玄並肩走著,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剛剛那曲子叫什麼名字,我很喜歡。”
“落梅曲。”百裏清玄回答著,手中的玉笛握的緊緊的,卻有種想要擁抱她的衝動。兩人的距離是那樣的緊,並肩而走,衣襟不時的會摩擦到,可是這短短的,微不足道的距離,在百裏清玄看來,卻是比那海洋溝壑還要難以跨越的距離。
等繞過一座假山的時候,慕容翎有些驚訝的出聲道:“這是?”她走過去,伸手撚起放在假山上的一件外袍,正好端端的放在假山上。她明明記得剛剛來到時候,並沒有的啊……
當百裏清玄的目光掃到那件繡著竹葉的紫色外袍時,又瞧見了慕容翎那單薄的衣著,心中了然。沉默了一會兒,淡淡的說:“這風大,你披上吧……”
“嗯。”慕容翎將那衣衫拿在手上,卻覺得那衣衫上的味道很熟悉。這溫暖的味道好像不經意的撥動了她心底深處的琴弦……記憶深處有什麼東西在萌發,腦海中再次浮現了一個修長提拔的身影……
那個聲音說,翎兒,我定護你周全。
也不知道是如何走回到自己的房間,也不知道是如何入睡。
一切卻在潛移默化的,悄悄的發生著改變。
第二天,外麵下起了小雨。初春的雨是很冷的,尤其是梁國這邊比較陰冷,小雨連綿不斷,稀稀拉拉的下著,不時打在窗戶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慕容翎是被這窗外的小雨聲給喚醒的,緩緩地睜開眼睛。屋子裏麵還殘留著清香,她坐起身來,伸手撫了一下耳邊的頭發。便站起身來,一旁的衣架上麵還掛著昨日的那件紫色的外衣。
她伸手將那紫色的外衣拿在手中,似乎有什麼心事一樣的,摸了摸那衣衫光滑的布料,心裏油然升起一種隱隱約約的失落感。將那紫色的外衣重新的掛在衣架之上,慕容翎走到窗戶旁邊,推開那精致棕褐色的木窗,就有一絲一縷的小雨打在她的臉上,涼嗖嗖的刺激著她的臉。
外麵的天色也是昏暗昏暗的,天邊飄著幾縷烏黑的雲朵。
“叩叩叩--”門被敲響。
“進來。”慕容翎揚聲說了一句。
“吱呀--”一聲,門被緩緩的推開。手中端著臉盆和錦帕的景禾端端正正的走進來,在見到慕容翎的時候,眼中還是不由得閃過驚訝以及激動的淚花。要不是今天早上禦天殿下出門之前特地交代了她不要反應太過激烈的話,景禾她此刻肯定會抱著慕容翎痛哭流涕的。
景禾緊緊的咬著下唇,她家小姐總算是平平安安的回來了,也不枉費她苦苦的在佛堂裏麵燒香拜佛、日日祈禱了。
“小姐,你醒了。”按照禦天殿下的說法,她要做的就是平日裏侍候小姐的事情。而且要做的如同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想要借此來幫助慕容翎恢複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