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太過緊張,如今,朕也是垂死之人。咳咳……”梁宣帝悶著聲音,眼睛直直的盯著天花板上的彩色描摹花紋,似乎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說:“皇後,你給朕下毒的時候……可曾猶豫過,可曾害怕過?”
“皇上……皇上……”皇後此刻更是害怕了,趕忙跪在了地上,垂下頭一個勁的喊著:“皇上,臣妾……臣妾……”
梁宣帝的眼睛卻依舊是一動不動,聲音也越來越虛弱:“朕在下麵等著你,皇後……”
此言一出,皇後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一道閃電直直的給劈中了。身子幾乎都伏到了地上,腦袋之中是一片空白。
皇上,原來什麼都知道了!
猶豫?她怎麼會不猶豫。害怕?她怕的幾乎夜不能寐!
可是……她已經沒有選擇了啊,她也不想啊。
眼中流出滾燙的淚珠來,直直的滴落在地上。
可是再沒有聲音響起,突然那種奇怪的感覺瞬間籠罩了皇後。她抬頭,望向床上的梁宣帝,隻見他,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手也是僵硬的,眼睛合著,沒有了一點呼吸。
失魂落魄的,從地上爬起來。
她轉身離開,推開門,臉上的表情支離破碎。
“皇後--”
眾人見皇後的神情不對,出聲喚道。
眼中稍微的有了一點光芒,皇後的嘴唇顫抖著,說:“皇上,薨了。”
此話響起,頓時底下嘩啦啦的跪倒了一片,悲慟之聲響起。
赫連禦天的背脊一僵,臉色灰白,寬大的衣袖之上,緊緊地捏著那兩封聖旨。直直的跪在了地上,背脊挺得筆直。
父皇,他的父皇。
這麼久的怨恨,就在這麼一瞬間,煙消雲散,分崩離析。
他重重的低下了頭,純黑色眼眸之中,悲傷在暗自流動……
已經是深夜了,天黑的恐怖。
慕容翎守在房間,那燈光始終是亮著的。她撐著下巴,耐著性子等待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會去了這麼久還一點消息都沒有。
難不成出了什麼事情?她的心在不斷不斷的狂跳著。
“小姐,你別太擔心了。”景禾一直在身邊守著,又將火爐裏麵的火給點旺了一點。
“可是這麼晚了。”慕容翎靠在床邊,身上披著厚厚的外衣。將景禾遞過來的藥碗接下,的喝下了那苦澀的藥湯。
“你才醒來沒多久,得好好的看著自己的身子才對。”景禾一臉擔憂的說。
慕容翎不再出聲,隻是喝著那要藥湯。忽而耳邊傳來了一陣咚咚咚的響聲,她的心中一怔,不免得停下手中的動作,豎起耳朵來仔細的聽著。
“哎呀,這是誰家啊,這大半夜的怎麼會敲鼓啊?”景禾就要往窗戶邊走去,正準備將窗戶關上,卻被自家小姐給製止了。
“景禾,你聽到幾聲鼓聲?”慕容翎的神色凝重。
“三聲吧……”景禾有些莫名其妙,仔細回想著。
三聲鼓聲,聽著這鼓聲的方向是從宮中那裏傳來的。這便是說--梁宣帝殯天了!!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景禾見慕容翎突然就像是木偶一樣,整個人都怔住了的樣子,不由得著急的喚道。
“趕緊傳令下去,準備喪服。聖上薨了。”慕容翎沉聲道,眼中卻是滿滿的擔憂。如今梁宣帝突然的殯天,恐怕現在的局勢緊張了,有人肯定是坐不住了。
景禾也是明顯的一愣,隨即點頭,趕忙的下去傳話了。
慕容翎正尋思著,如果梁宣帝殯天之後,皇後和端木越那邊會有什麼舉動,而她應該如何應對的事情……
門口響起敲門聲:“叩叩叩--”
“翎兒,你睡了麼?”
是赫連禦天的聲音!!慕容翎的麵上一喜,趕忙衝門口說道:“我還沒就寢,你進來吧。”
門被緩緩地推開,赫連禦天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屋子來。他的表情很是陰沉,眼睛裏也滿滿的都是疲倦之色。
慕容翎從來沒有見到過赫連禦天的這個樣子……
心中不免得心疼,從床上走下來。
赫連禦天坐在了椅子上,一隻手放在桌子上,眼睛就盯著那燭光搖曳的蠟燭。
慕容翎走到他的身邊,伸手攬過他的肩膀,將他的頭攬在自己的胸前。語氣極其的溫柔,輕聲說:“禦天,我知道你此刻的心中肯定是不好受的。你莫要太過傷心了,我一直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