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些人當真是沒有福氣了。”長安笑道:“這樣的好地方,今日倒是白白便宜了我。”
“長安兄還喜歡這裏就好。”蘇錦笑道。她看了看天色,已經不早,想來寺廟中人已經見少,主持大概還有時間見她,所以假裝驚訝道:“哎呀,方才在寺廟中人多,竟然將隨身帶的香囊掉了,長安兄先在這裏逛一逛,我帶著銀杏回去找一找,待會兒再上香的大殿外碰麵可好?”
長安也有些驚訝:“既然這樣,我陪蘇姑娘一塊兒過去找吧?”
蘇錦連忙推辭:“不必了,我常來這裏的,很是熟悉,長安兄不必擔心,倒是長安兄好容易來一趟,本該好好作陪的,如今實在是對不住了。”
“這倒不要緊,東西要緊,你既不需我作陪,便趕快去找吧,待會兒我也就回去了。”長安說道。
蘇錦說了聲“抱歉。”便連忙帶著銀杏離開了。
等走遠了,銀杏才小聲問道:“我不記得今日姑娘出門帶了香囊啊?”
蘇錦笑道:“我找個借口脫身而已,有些事情要問主持,不方便帶著長安兄,不得不找個借口騙他了。”她與長安真算得上萍水相逢,蘇錦雖覺得他委實是各不錯的朋友,但大姐的事情並不想讓他知道。
銀杏了然點頭。
蘇錦一路走的飛快,她對這裏的地形熟悉的很,若是第一次來這裏,在這一大片看起來仿佛沒有什麼區別的柳樹林裏迷路也是有的,銀杏就後麵緊跟著蘇錦就沒覺出這一處與另一處有什麼區別來,但是蘇錦卻很快就繞到了主持的住所,主持所住的地方本就在寺廟後院,平日裏尋常也不會有人來這裏打擾,何況如今天色不早,蘇錦到這裏的時候更是沒有看到一個人。
她徑直來到門口輕輕叩了叩門,裏麵果然傳來了一道沉穩的聲音:“請進吧。”
蘇錦笑了笑,主持果然還是如以前一樣,每次有人敲門,他也不問問是誰,便叫人家進去,也不怕遇到壞人,
蘇錦帶著銀杏推開門進屋,撲麵而來的焚香的味道,如此熟悉。
主持果然正在誦經呢,聽到蘇錦的腳步才睜開眼睛,待看到蘇錦的時候倒是有些驚訝:“趙姑娘?倒是許久未曾見了。”
蘇錦連忙雙手合十行禮:“不知主持可還好?”
“多謝趙姑娘掛懷,老衲一如既往。倒是趙姑娘,看起來心事重重。”
蘇錦笑道:“果然還是什麼都瞞不過主持的眼睛。”
“多思憂慮,慧極必傷,趙姑娘也該放寬心。”主持說道。
蘇錦與主持的緣分可以追溯到五年前了,那個時候李玉書剛剛接手李家的生意,不能像以往一般常常來陪大姐,自然自己也不能常常見到他了,那個時候自己還小,隻覺得以後自己不能常見到他了,所以在送他出行前一天跟著大姐來寺廟上香,求佛祖保佑他平安,許是就要遠行的緣故,上過香之後,蘇錦忽然覺得自己不應該跟在他們兩個身邊,應該讓他們兩個單獨待一會兒,便在跟著他們去了後山之後,自己偷偷跑了回來,轉來轉去,便轉到了寺廟後院,正好碰到在掃落葉的主持,主持看她神色不豫,故寬慰了她幾句。自那以後蘇錦每次來靈若寺定要來看一看主持。說起來她實在是一個心思及其細膩又脆弱的人,自她懂事以來,父親就好像從來沒有對自己笑過,也不願意見自己,她從小就知道,父親不喜歡自己,大娘也不喜歡自己,母親雖然疼她,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能給她的照顧和安慰實在有限,淡漠的環境讓蘇錦不必刻意就學會了小心謹慎,學會了看別人的臉色揣測別人的心思,生怕自己做錯事會讓父親和大娘更不高興,隻有大姐,她那麼溫柔,那麼善良,是她在趙府裏感受到的最珍貴的溫暖,她會把大娘給她的東西都分給自己一份,會悄悄地問自己喜歡什麼,然後去纏著大娘或父親買來,然後再悄悄地送給自己,等大娘問起來,又會小心地替自己打掩護,說是自己不喜歡才給自己的,讓大娘的火無處可發,背地裏悄悄告訴自己不要在意,有什麼喜歡的,盡管告訴她。十幾年的時光裏,她慢慢學會了在大姐麵前撒嬌,悄聲告訴她自己想嚐一嚐新開的那家鋪子的桂花糖,她知道大姐一定會叫人買給她,大姐走之前,她從來沒有想過以後的日子裏會沒有她的存在,她甚至對大姐的異樣沒有任何察覺,有時候蘇錦真的特別恨自己,恨自己的大意,如果她能早點發現大姐的異樣,也許悲劇就不會阿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