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好了馬車,李玉書問她:“想去哪裏?”
蘇錦想了想:“就隨便走走吧。”
李玉書點頭:“那我們去城郊散散心,再帶你去吃好吃的點心好不好?”他說話的語氣跟哄小孩子沒有任何區別,蘇錦聽得有些無奈,好像自從自己醒來之後,他對待自己就像對小孩子一樣了。
如今春日的景色正好,四月中旬,城郊的杏花還在開著,蘇錦不知道李玉書是從哪裏知道的這個地方,隻是看到這些,蘇錦總會忍不住想起,那一年,同樣是杏花開放的時節,那一天早上,她忽然看到身穿嫁衣的大姐倒在血泊裏的場景,她不能不想,這個場景已經刻在了她的腦子裏,隨時都會觸動從而浮現。
她很糾結,很矛盾,李玉書對她的好毋庸置疑,不須別人提醒,她自己不是感覺不到,可他卻是大姐的未婚夫,雖然最後沒有嫁成,畢竟曾經是過,而大姐對自己又那樣好,蘇錦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逃了很久,避了他很久,最終還是不能不繼續與他糾纏,這次醒來她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想好了,忘掉曾經的那些,與他好好在一起,但是看到今日的情景,她才發現,她不過是又一次逃避了,隻是之前逃避的是他,現在不想麵對的是大姐,她高估了自己,原來她根本不可能忘記。
蘇錦的情緒一直很低落,對她向來細心的李玉書不可能沒有發現,但是他什麼也沒有說,隻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側,看著她在杏花中走來走去,卻心不在焉。
蘇錦逛了一會兒便說自己累了,想回去了。
李玉書也沒有阻攔,帶她上了馬車,卻並沒有回家,而是去了一家酒樓。
馬車停下的時候,蘇錦說:‘我想回去了。’
李玉書難得的沒有聽她的話:“這家酒樓的飯菜十分可口,既然來了,咱們試一試再回去好不好?”
蘇錦有些煩躁了,她現在不想看見李玉書,更不想什麼吃飯,但是她皺了皺眉,最終還是沒說話。
李玉書看得出來她的勉強,甚至有些生氣,還是將她帶下了馬車。
進了雅間之後,蘇錦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有李玉書忙來忙去點菜倒水,連銀杏都發覺了不對勁,但是她瞧著姑娘好像沒什麼精神,不知道李公子為什麼還非要來這裏吃飯。
菜開始上了,蘇錦依然沒有動。
李玉書勸她:“杏兒,既然來了,好歹嚐一嚐,我特地給你點的,都是揚州正宗的菜式。”說著他將菜夾了放進蘇錦麵前的碗裏。
但是蘇錦依然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銀杏有些著急了,姑娘這是又怎麼了?說實話,她一個外人都覺得姑娘對李公子有些過分了,而且前段時間,甚至出來的時候,姑娘不是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又不理人了?
好在李玉書仿佛習慣了一般並不在意,依然每上一道菜就夾給蘇錦,讓她嚐嚐,蘇錦自然也是一直都沒動,也沒說話。
菜終於上完了,滿滿一桌,都是揚州菜,蘇錦看到了,卻沒有嚐的欲望,她隻是坐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別扭什麼,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對李玉書有些過分了,但是她沒有辦法控製自己,不然她就是對不起大姐。人世間哪來的兩全其美,對得起一個,就必得辜負另一個。
李玉書看她不說話,倒也不著急,隻是請了珠兒帶銀杏除去。
蘇錦聽到他叫銀杏出去了,知道他有話要對自己說,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想的,所以即便他跟自己談,也談不出所以然來。
蘇錦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等著他開口跟自己說話。
誰知道他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杏兒,你看,我特地給你準備的桂花糖,我嚐過了,跟之前在揚州的味道一模一樣。”說著他捧著桂花糖來到蘇錦麵前,在她身前蹲了下來,拿一顆糖想送進蘇錦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