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婦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語聆也不是沉湎過去的人。所以,自那以後,語聆的孕吐又奇跡般好了,如同來的時候一樣突然。而且孕吐期前前後後也不到兩個月。
當語聆的小腹有了肉眼可見的凸起的時候,展家紀家的消息再一次傳進了她的耳朵。
紀管家在展家幹的各種貪墨小手段都被捅了出來,展祖望與紀管家鬧翻,桐城裏的人沒人敢用紀家人,紀管家盡管心中憤恨卻無路可走,在一天晚上,扔下瘋了的女兒,帶著兒子,搜刮了展家現有的所有銀錢跑了。
展家這一次真的是一貧如洗了,魏夢嫻病入膏肓,住的院子又賣了,現在一家人擠在一個很小很簡陋的房子裏,一個瘋的,一個病的,一個老的,展雲飛肩上擔子很重,卻依舊對工作挑挑揀揀。
而紀天虹的瘋病已經十分嚴重,據說有一日,她跑出了鎖著她的屋子,口中喊著“風箏……風箏……”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展家也根本沒人會去找她。
語聆不知道展祖望有沒有來找過雲翔,不過,想起那日他得知她懷孕時的後怕,貼在她小腹時做下的保證,她想,那些跑了的,落魄的,都不用奢望東山再起了。
與展家消息同時傳來的,是消失已久,語聆意料之外的一個人。
消息是雨鳶來說的,她說,二姐走了,跟著以前在展雲飛身邊的那個叫阿超的小廝走了。原來她逃出鄭家後,就和阿超一起躲在溪口。鄭老板離開的消息他們不知道,所以一直躲著沒敢出來。
也不知道最近是怎麼聽說了鄭展兩家的結果,阿超便去看望了展家父子,把自己這段日子做苦力存下來的錢全都給了他們,然後帶著雨鵑離開桐城了。
雨鳶說的時候有些唏噓,卻也鬆了一口氣,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祝福。
晚上,雲翔回來。
語聆的頭枕在他的手臂,整個人縮在他的懷裏。雲翔做著自從得知她懷孕後每日必做的動作,一下一下地輕撫著她的小腹,偶爾還和裏麵的寶寶說說話。
今日,不等他說話,語聆先開了口。
“雨鵑的事情,是你安排的吧?”
“恩。”雲翔沒有任何遲疑停頓,應了一聲,“阿超是個一根筋的,以前那根筋是對著展雲飛,如今這根筋是對著雨鵑。他把雨鵑藏在溪口,不敢來城裏,就在城外偷偷做苦工掙錢,養活雨鵑。雨鵑跟著他,不會吃苦。”
“這個我知道……”語聆抬頭,看著他的眼睛追問,“你,不是為了讓她有一個好歸宿,才這麼做的,是嗎?”
雲翔也看著她的眼睛,兩人對視許久,他收緊了手臂,抱住她,“我不能讓你有任何危險的可能了!雨鵑恨我,也恨你。隻有她走了,我才能安心!”
唯一能讓她放棄恨離開的,隻有阿超的愛。這是他消除雨鵑這個不安定因素的唯一機會。雨鵑和展家人不同,他不能趕盡殺絕,不是怕語兒生氣傷心,是怕雨鳶三人與語兒離心。
“不隻是為了這個,更希望雨鳶她們徹底放下,是嗎?”語聆在雨鳶和她說的時候就想到了,大費周章地告訴阿超鄭家的消息,用手段讓阿超離開,不隻是為了讓雨鵑離開桐城,更是讓三個小的從此放下雨鵑,沒有怨恨,沒有擔憂,也沒有愧疚,隻剩下今日在雨鳶臉上所浮現的祝福以及——放下!從此,沒了蕭雨鵑的他們和她之間是真正的親密無間,再無隔閡了……
“你做這麼多……”語聆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下午的猜測是一回事,親耳聽到又是另一回事。這一刻,她的心情,不是簡單的感動可以描述的。
“我隻是希望你幸福,我們一家都幸福!”
語聆聽罷,沒有任何猶豫,整個人埋進他的懷裏,雲翔也抱緊了她,錦被之下,兩顆心緊緊地貼在了一起,親密無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