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麵色一僵。
我知道這個漢子讓我準備,主要是讓我做好心裏準備,他口中的意思是說今天殯儀館的焚化間要開工了,要開工意味著什麼,我當然清楚。
"我知道了。"
我點了點頭,有一口沒一口的坐在飯桌上,啃著饅頭。
如果是平常我一定嚴陣以待,這是我的本職工作,認真學習是必然,我本身是跟著老道學土葬出身,對於火葬的規矩也很有興趣,可是經曆了昨晚的詭異,我卻再也提不起正經工作的心思,滿腦子都是那古怪的五條規矩。
"不用擔心,平常心就好了,第一次幹可能會害怕,但是死人見多了,習慣了就好。"
李棟英似乎以為我在怕,隨口安慰了我一下。
我咬了咬牙,猛然抬頭偷偷瞄了四周一眼,沒有人在看這裏,壓不住心裏的疑惑,開口低聲問道:"英哥,你平常都是多少點睡覺的。"
"多少點?"
李棟英呆了一下,沒有想到我這樣問,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隨口說道:"我這個人睡得比較早,一般十點下班,洗完澡十點半就睡覺了,而黃琦那個家夥,卻一回宿舍就玩電腦,嘰嘰喳喳的,十二點才睡。"
我心裏懵了一下。
果然大家都和婷姐一樣不知道,除非是那種特別能熬的夜貓子,正常人基本都在淩晨兩點以前就睡了,再加上有那條規矩限定,更沒有人嚐試過在淩晨兩點,摸著臨界點才睡。
我越發感覺整個殯儀館,藏著一份詭異的氣息,這不是因為接觸死人、工作場合的問題,而是整個殯儀館籠罩在黑暗迷霧裏,存在未知的恐懼。
我接下去和李棟英吃完早餐已經九點,一起和他往焚化間走去,來到的時候,發現黃琦早早的就在整理設備。
"英哥,今天開哪個爐?"黃琦抬頭。
"人呢?到哪了?"
李棟英大步走進,沉聲問道。
黃琦冷冷的說,"人還在前麵,現在由偉哥主持,病人家屬也在,據說哭得很厲害,我聽化妝間那邊的人說是車禍,是酒駕,一個女人,肚子撞爛了。"
"又是酒駕。"
李棟英搖頭,他仿佛見怪不怪了,思索了一下,指了指三號爐,然後兩人開始忙活起來,把爐子準備好。
沒過多久,這兩人就忙完了,就等人送過來。
他們讓我站在一邊看著學,當學徒,我看了一會兒感覺流程倒也不難,可是我第一次同他們圍繞著鋼化爐打轉,卻發現了一些詭異的地方,整個爐子牆壁,竟然右邊的一麵是由灰色磚頭組成,並不是完全的鋼化壁。
我好奇,問了下黃琦。
"你英哥給你解釋,讓他給你講講我們焚化間的規矩,他當年就給我說得挺好的。"黃琦這一次都沒有主動解釋。
李棟英撇了一眼黃琦,倒也沒有拒絕,他看了看時間還沒到,回到角落的座位上示意我們一起搬起椅子坐下。
他點燃一根煙抽吸起來,幽幽然說:"老員工說以前不同現在,當時管燒爐子叫伺候爐子的,燒人的爐子是容易成怪的,用的時間久了就容易出事,所以從以前開始,火葬場選址和蓋爐子都是有規矩,爐子都要留幾塊活磚,就是能抽動的磚,現在規矩一直保存了下來,即使改成鋼化爐,也留下一麵磚牆。"
"第一是取生門之意。有死有生,生死往複。第二是每年有固定的日子,把那幾排磚要換成新磚,有''拆爐重蓋''的意思。這樣老爐子換新磚,就不會作怪了,我們殯儀館的換磚時間,是每年的六月二十一日。"
我點頭,虛心聽講。
這些規矩,外麵的人是不懂的,是這一行的行規。我跟著老道這麼多年,也知道殯葬這一行和死人接觸得最多,我們土葬也有這方麵的規矩和禁忌。
畢竟靠死人吃飯的行當,其中太多的門道,如果外行人不懂規矩,擅自幹這一行,是很容易出事的,這種事情一般都是要有人帶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