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使用了那個寶具嗎!?”

魔力不停地被自己的從者壓榨過去,間桐雁夜的全身炙烤一樣的發熱,說不定有的髒器或者肌肉已被這發熱燒焦了。他知道,這是Berserker拔出了他最後的底牌,向麵前的敵人發起了最為瘋狂且不計後果的衝刺。

這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痛苦,間桐雁夜卻不打算讓自己的Berserker停下來。

“你是想要打倒對方嗎?好啊,就全力以赴吧,把對方殺得片甲不留,然後用這個其實把聖杯奪回……咳!”

當然,即使他不希望蘭斯洛特繼續戰鬥,蘭斯洛特也不會住手。

單手旋舞的劍像是黑色的暴風,比傾盆大雨還要密集的劍斬宣泄在了阿爾托莉雅的身上。阿爾托莉雅的聖劍即使與蘭斯洛特的劍同格,卻擋不住最強騎士的最有力的劍擊。

沒有絲毫的手軟,蘭斯洛特的每一劍在力量上都能把最堅硬的盾牌削開,把最堅硬的鎧甲擊潰。

“為什麼……蘭斯……洛特……!”

在無法取勝的力量對抗中,阿爾托莉雅擠出了聲音。

曾經的摯友、最為信賴的騎士,現在變成了讓她感到棘手的敵人。

英靈如橫河沙數,卻恰好被命運的魔爪捉弄。

“亞——瑟——!”

從那滿是憤怒和狂氣的叫喊中,阿爾托莉雅理解了。

對方憎恨著自己。

騎士憎恨著“不懂人心”的王。

“你就這麼恨我嗎?蘭斯洛特……!”

——是的,我恨你。

——仇恨你沒有對我降下應有懲罰,讓我在剩餘的所有人生都沉溺於悔恨!

騎士愛著王。

所以,騎士無法原諒侵犯了王的榮威的自己。

他希望王能給他降下懲戒,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的良心得到安寧。

然而王卻告訴他:“吾友,吾之驕傲,吾理想中的騎士啊。若這是你的行動,那就必為真誠吧。我相信你。” 看到那免罪狀的騎士,因此感到了害怕。就像心虛的人會對糖衣炮彈感到恐懼,騎士對王過度的寬宏大量感到了害怕。

他出逃了。

王仍然沒有罪責他,卻有別的騎士自發地前來討伐。若隻有他孤身一人,他會選擇讓前來討伐的騎士給予他處決,但他卻是帶著王妃一同。他不能讓王妃受傷,所以選擇了應戰。結果,他在日落後擊傷了那日中無敵的騎士,給對方留下了無法複原的損害。

這之後,沒有人再追過來。

在內疚和回國的發酵下,他心中的恐懼卻漸漸地變成了憤怒和憎惡,詛咒起那能永遠以理想存在的王。

——要是你能夠以人的感情度量,像一個人擁有著喜怒哀樂給我處罰……我就不會害怕到出逃,就不會害得高文失去他引以為豪的耀陽,就不會讓莫德雷德得逞了!王啊,這一切……到了現在,是做一個了斷的時候了!

但是。

“住手!……快住手……求你……!”

阿爾托莉雅還在徒勞呼喊。

眼淚尚未從眼中流出,“無毀的湖光(Aroundight)”那已從聖劍蛻化為魔劍的姿態在剜去她的肉體之前先一步剖傷了她的心靈。

——事實上,這樣的覺悟她也已經做好了才對。

自己使得國家滅亡了。曾經忠於自己的騎士從此便對自己這個王嗤之以鼻,這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才對。

他們應該憎恨,憎恨自己這個妄圖達到完美,以此為借口忘記了感情的王。自己是個不合格的讓國家滅亡了的王,正是因為深知這點自己才追求聖杯去拯救國家才對。

不甘心。

在“無毀的湖光(Aroundight)”不厭其煩的攻擊下,她連自己的腳底離開了地麵多少次、又被往下拍得深陷入地麵多少次都不知道了。

然而,她還沒有崩潰。

與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比起來,這個世界提前遇到了湖之騎士的她尚且不存在絕望。盡管胸腔裏滿是對曾經的愧疚和對被原本忠心耿耿的騎士刀刃相向的悲傷,此時的她,還不會跪倒在地上滿臉流涕地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