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九回 勃然大怒(1 / 3)

隆慶帝萬萬沒想到福寧長公主的死因會是如此的不光彩,甚至是丟人!

但猶抱著一絲僥幸的希望,隻當是自己聽錯了,或是韓征弄錯了,接連問了韓征好幾遍:“你可查清楚了,確定絕不會弄錯?”

卻見韓征一直滿臉的沉重,並不說話,再想到他從來都是沒有十成把握的事,絕不會稟到禦前,從沒出過哪怕一次紕漏,隆慶帝那一絲希望也霎時破滅了。

氣得“砰”的一聲,便重重拍在了榻上的小幾上,拍得上麵的茶具一陣亂響,隨即是暴跳如雷的咆哮聲:“她堂堂一個長公主,竟如此的荒淫無度,還是在母後病重期間,她不是因為兒女都遠離,一個幾年見不著麵,一個更是此生都極有可能再見不著,而傷心欲絕嗎?以往她內寵無數,言行無狀,累得天家的女兒也愁嫁,宗親們私下都頗有微詞,朕說過她什麼了,朕又可曾攔過她?”

“誰知道她卻是越發的變本加厲,如今更是……這要是傳揚開來,天家的臉麵何存,又何以再繼續表率萬民?朕上輩子是作了什麼孽,這輩子才會攤上這樣一個皇姐?宇文家又作了什麼孽,才會出這樣一個令列祖列宗都蒙羞的東西?她得慶幸她已經死了,否則朕一定會讓她生不如死,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能稍減朕心頭之恨!”

隆慶帝自己是沒有女兒,縱有也是皇帝的女兒不愁嫁,斷不會受絲毫的委屈。

可那麼多宗親家裏卻是有女兒的,又不是個個兒都有封誥,真到了議親時,人家一樣要諸多挑剔,也一樣要權衡家族名聲,有這樣一個荒淫無度的姑母姑祖母,誰家會不在心裏打鼓,侄女侄孫女們多少也會耳濡目染受到影響,甚至有樣學樣的?

屆時都哭訴到隆慶帝麵前,讓他做主,他真是光想都覺著煩死了。

又不能直接讓人滾蛋,那麼多宗親,都是姓宇文的,他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絲毫不在乎親戚們的感受,可以完全隨心所欲,就跟他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就像自己那不成器的皇姐一般荒淫無度一樣!

咆哮了一陣後,隆慶帝又喝命韓征:“她的身後事不許再給朕大辦了,什麼風風光光,還不夠丟臉的!讓人隨便給她裝裹了,停靈幾日,便隨便找個地方,點穴下葬也就是了,宇文家的皇陵決不能讓這樣一個荒淫無度的東西給玷汙了,蕭家勢必也是不肯讓她葬入蕭家祖墳的,朕也懶得費那個神了!當年還覺得都是駙馬的不是,如今朕方知道,一個巴掌拍不響,都是朕和母後素日對她縱容太過了!”

韓征任由隆慶帝發作,待他發作得差不多了,方低聲開了口:“皇上,臣知道您生氣,但再生氣,也要珍重龍體才是。再者,事情已經出了,您再生氣再心痛也是於事無補的,當務之急,還是臣之前與您說的那兩點,其一,不能讓太後知道噩耗,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其二,亦得先盡可能瞞著世人,以免傳到丹陽公主和蕭大人耳朵裏去,著實於大局無益。”

隆慶帝冷笑道:“朕隻有生氣,沒有心痛,那樣的人,也不配朕為她心痛,朕隻以她為恥!”

韓征低道:“臣知道皇上說的是氣話,無論長公主死因如何,到底血濃於水,且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人也已經沒了,那便沒什麼可計較的了,要緊的還是如何善後。”

隆慶帝知道韓征說的在理,狠狠喘了一口氣,道:“那依你說,惟今要如何善後?”

韓征道:“依臣之見,如今最好隱瞞長公主已薨逝之事,對外隻稱長公主病了,隻宜在府中靜養,除了太醫,也不許人去探望。如此病情時好時壞的,過上三五個月大半年的,再宣告長公主因病不治的噩耗,便太後娘娘也能接受,亦不至影響大局,還能將此番之事一床大被掩了,不至惹人猜疑議論了,未知皇上意下如何?”

隆慶帝皺眉沉吟片刻,怒聲道:“惟今也隻能依卿所言了,那就這麼辦,你即刻把長公主府內外都給朕安排好了,絕不能傳出任何的風聲,更不能出任何的紕漏!”

韓征應了“是”,遲疑道:“隻是一點,長公主的遺體要如何安置,還請皇上示下,再就是太後娘娘跟前兒,三五日的見不到長公主還罷了,時間長了,隻怕紙終究還是包不住火,得預先想個說辭才是。”

隆慶帝冷哼道:“遺體就先裝殮了,送到大相國寺先寄居起來,將來再入土為安便是,至於母後處,且先瞞著,就說皇姐病了,短時間不宜再進宮,以免過了病氣給彼此,等什麼時候瞞不住了,又再說吧!”

這個結果與韓征預想的差不離,至於太後多久會知道噩耗,知道後又會是什麼反應,他壓根兒不在乎。

遂再次恭聲應了“是”,又陪著隆慶帝說了一會兒話,見他已沒有旁的吩咐了,才行禮卻行退下了。

待出了乾元殿,便雷厲風行的將命令一道道下達了下去。

首先福寧長公主府的長史屬官下人們,知道福寧長公主死因的都要處置,其他不知道的,也該換的要換,該送走的要送走,換上一批全新的。

至於日日過府去給福寧長公主“診治”的太醫,那兩名一同去長公主府檢查她死因的太醫就正好。

還有當時跟隨前往的宗人府的人,也得封口,至於給福寧長公主裝殮寄靈之事,反倒是最簡單的了……事情雖多且雜,但因才解決了一個心腹大患,至少以後不必再擔心會有人時刻想著對清如不利,時刻想著以最卑鄙齷齪的手段算計她,韓征心裏還是很輕鬆,也很暢意。

施清如卻是一整夜都沒睡踏實,既擔心尹月華不能按計劃順利出發,臨時再出個什麼岔子意外之類,更擔心韓征那邊兒萬一出個什麼紕漏,回頭後果不堪設想。

以致剛交五更天,便起了身,收拾好草草用過早膳,即與常太醫一道,坐車進了宮去。

虧得常太醫上了年紀的人,每日都醒得早,不至委屈帶累了他老人家。

師徒兩個進了宮,就見宮裏較之往常,並沒有任何差別,仍是華麗富貴中透著莊嚴肅穆,來往的宮人侍衛們也是紋絲不亂。

施清如不由暗暗思忖,照理死了一個長公主,宮裏上下不該絲毫影響都沒有才是,尤其福寧長公主還在宮中地位超然,若她真出了什麼事,宮裏該立時傳遍才是……那就是她的死訊還沒傳到宮裏?

或是她壓根兒就還活著了?

不過小杜子昨兒既說了‘不會有任何問題’,讓她隻管放心的,那應當就不會有任何問題才是……

施清如一路胡思亂想著,隨常太醫到了司藥局,就見仁壽殿早已有宮人候著他們了,一見麵便上前急聲道:“太後娘娘自三更起,就一直翻來覆去的睡不踏實,昨兒值守仁壽殿的田副院判給太後娘娘開了安神藥也不管用,五更天時竟吐了血……段嬤嬤打算奴才過來候著常司正與恭定縣主,請二位一進宮便立時去仁壽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