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五回 清君側(2 / 3)

安親王隨即接道:“是啊母後,若皇上龍體真隻是微恙,您便讓兒臣等進去瞧一瞧又何妨?兒臣與三皇兄與皇上骨肉相連,若母後怕人太多,進去後會饒了皇上靜養,那便隻讓兒臣二人進去,總可以了吧?昨日早朝時,文武百官都還親見皇上龍體安康,龍馬精神,今日卻……實在讓兒臣等不得不擔心啊,還請母後就同意兒臣和三皇兄進殿麵聖,以安人心吧。”

太後讓眾人逼得沒了法,心裏都忍不住後悔起之前為什麼沒有聽宣武侯的,將常百草提到來隆慶帝診治了,就不信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常百草還敢不竭盡全力為皇帝治病,那指不定人早就已經醒了。

思來想去,正待再說,冷不防就聽得人群裏一個聲音喊道:“太後娘娘,太醫說了聖躬是因何抱恙嗎?臣怎麼聽說,皇上是受了奸佞的蒙蔽,服食了丹砂丸藥之類,昨晚又召幸了幾位小主侍寢後,才會聖躬抱恙的?太後娘娘坐鎮後宮,照理不該沒聽說此事才是,卻不想著徹查,反倒一味的遮掩,到底是也被蒙蔽了,還是想要護著奸佞呢?”

這話就大有聽頭了,偏人多口雜,天又黑了,一時也看不清說話之人是誰。

隻能聽見其他人聽了那人的話,都震驚的議論起來:“竟有這樣的事?簡直該殺!”

“那個奸佞是誰?如此媚上作亂,到底是何居心?”

“太後娘娘,還請您據實告知臣等聖躬到底因何抱恙,病勢又到底如何?如今國本未定,若皇上……大周可就真要亂了,太後娘娘難道不怕成為千古罪人嗎?”

太後體力與精神都已到了崩潰的邊緣,再被群臣這般誅心的一逼問,終於再也撐不住,軟軟癱在了段嬤嬤身上。

一旁宣武侯見狀,縱知道眼下他不該出頭,也隻能硬著頭皮出這個頭了,不然還能指望崔福祥不成?

他可都恨不能將自己縮成一根針了!

宣武侯隻得清了清嗓子,緩聲說道:“各位王爺大人還請聽我一言,皇上雖是真龍天子,卻也是人,吃五穀雜糧,那便一樣會生病,一樣會抱恙。可太醫們也說了,皇上真沒大礙,明日就能清醒過來了,眾位卻仗著法不責眾,便這般的咄咄逼人,豈是為人臣者可為之事,就不怕皇上醒來後,龍顏大怒嗎?”

頓了頓,“方才那位說皇上是受了奸佞蒙蔽,才會聖躬抱恙的大人,敢站出來當著大家夥兒的麵,把同樣的話再說一遍嗎?皇上聖明燭照,豈能輕易受人蒙蔽,倒是您,連皇上後宮的事、連皇上召幸了幾位小主都一清二楚,這不是窺伺聖躬是什麼?如今又在這裏妖言惑眾,真是好大的膽子,到底是何居心!”

還當自己扣了一頂“窺伺聖躬”的大帽子下來,說話之人必定會繼續隱匿在人群中,不敢出頭了。

不想對方卻真排眾而出,站到了眾人麵前。

不是別個,卻是督察院左副都禦史齊開,“本官自來對皇上、對朝廷忠心耿耿,豈敢窺伺聖躬?本官也不需要窺伺聖躬,如今滿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宣武侯,還有你崔廠公,便是皇上跟前兒最大的兩個奸佞!隻要能討皇上歡心,能讓皇上受你們的蒙蔽,達到自己的目的,你們什麼事做不出來?隻怕此番聖躬抱恙,至今未醒,就是你二人的傑作吧!”

這頂帽子比方才宣武侯欲扣給他的更大,宣武侯如何敢接?

接了自己就真要成‘奸佞’,除非隆慶帝能立時醒轉過來,不然群情激奮之下,他還不定會落得什麼下場,勢必身敗名裂不說,還會連累家族,遺臭萬年!

宣武侯因忙道:“齊大人還請慎言!本侯對皇上忠心耿耿,日月可鑒,容不得齊大人如此詆毀!崔廠公亦是一樣,向來急皇上之所急,憂皇上之所憂,齊大人卻空口白牙就給我二人定如此大的罪,請恕我二人不能領,也請齊大人把話收回去!”

崔福祥不必宣武侯點到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裝鵪鶉了,畢竟齊開的話實在太重。

立刻接了宣武侯的話道:“咱家也請齊大人把方才的話收回去,咱家與宣武侯對皇上忠心耿耿,日月可鑒,豈容齊大人詆毀?皇上聖躬抱恙實非所有臣工百姓所願,可人吃五穀雜糧,生病抱恙本就是人之常情。咱家也問齊大人與眾位大人一句,皇上不過偶感小恙,便惹得眾位如此咄咄逼人,連太後娘娘也不放在眼裏,到底是何居心,莫不是多年的聖賢書都白讀了,連‘卑不動尊’的道理都不知道?”

齊開卻是寸步不讓,“本官到底是不是詆毀二位,二位心知肚明,自二位蒙蔽聖聽以來,朝堂亂成什麼樣,京城又亂成什麼樣?聖躬這程子分明龍精虎猛,勤政愛民更勝往昔,也是忽然說倒下便倒下,我等想要進殿一探究竟,留下侍疾待命,亦不被允許,亦不讓太醫告知我等聖躬究竟因何抱恙,讓人怎能不懷疑?我等既是朝廷的官員,既是皇上的臣子,食君之祿,便當忠君之事,自然要問個清楚明白,以免江山社稷白白為奸佞所葬送,百姓白白為奸佞所荼毒!”

閣老們也紛紛聲援起他來:“宣武侯與崔廠公一直阻撓我等進殿麵聖,到底是何居心,莫不是想效仿曹孟德,‘挾天子以令諸侯’?可惜皇上聖明燭照,不會一直受爾等蒙蔽,我等亦對皇上、對大周忠心耿耿,斷不會袖手旁觀,由得爾等為所欲為!”

平親王安親王和眾親貴亦都道:“本王等與皇上血脈相連,血濃於水,結果到頭來,竟被兩個奸佞攔著,連見皇上一麵都做不到,還有沒有天理了?你們兩個奸佞如此倒行逆施,就不怕天打雷劈麼?”

又不約而同將矛頭對準了太後:“還請母後/太後娘娘不要再被奸佞所蒙蔽,允準臣等進殿探視皇上。”

“莫不是太後娘娘竟身不由己,受了奸佞的脅迫?若果真如此,如今眾臣工宗親都在,太後娘娘不必擔心,隻管說出來,眾臣工宗親絕不會袖手旁觀,邪不勝正,邪祟也永遠戰勝不了正義正統的!”

太後靠在段嬤嬤身上,被吵吵得連昏迷都昏迷不安生,偏還不能進殿去躺著緩緩,就怕自己一旦離開,宣武侯與崔福祥便再鎮不住眾臣工親貴了。

隻得又強撐著站直了身子,沉聲道:“哀家既沒被你們所謂的奸佞所蒙蔽所脅迫,宣武侯與崔廠公也不是你們口中所謂的奸佞,他們若不是對皇帝忠心耿耿,皇帝豈會重用他們,難道在你們心裏,皇帝連這點識人之明都沒有?反倒是你們,無論哀家如今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都如此的不依不饒,才真是目無尊上,藐視聖躬,真當哀家治不了你們是不是?哀家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即刻散了,各司其職,明日皇帝醒了,再來麵聖,否則,就休怪哀家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