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先太子才十六歲,卻已能文能武,也能替她、替弟弟妹妹撐起一片天了,她當時也曾由衷感動過的,到底後來是怎麼變了的呢?
黃祿卻忽然鬆開了掐著褚庶人脖子的手,自嘲一笑道:“咱家今兒真是高興糊塗了,竟與你這樣一個毒婦講起道理,竟指望起你一個心早都黑透了的毒婦悔改來,也真是有夠愚蠢有夠可笑的!算了,咱家也懶得再與你多說了,直接送你去與你那一雙跟你一樣渾身都爛透了的兒女團聚吧……不過估計你們團聚不了吧,咱家已經打算好了,先讓人去大相國寺,把你女兒的屍體扔到東門外的亂葬崗去,讓野狗啃食;再把你兒子的屍體扔到西門外的亂葬崗,讓西門外的野狗啃食,那他們都葬身於了不同的狗腹中,肯定是團聚不了了。”
“至於你,咱家想想該把你的屍體扔去哪裏啊,肯定也得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不是?……你不用瞪咱家,咱家不怕你瞪,也別指望皇上或是臣工們會阻止咱家,隻要咱家想做,一定做得到,便是皇上知道了,也一定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褚庶人簡直要瘋了。
這個該死的狗奴才,竟敢那樣對待福寧和皇帝,讓他們走了都不安生,讓他們最後的體麵與尊嚴都維持不住,他們可是當過一國長公主、一國之君的人啊,——她做鬼都不會放過他,一定不會放過!
黃祿見褚庶人氣得不停的掙紮,終於痛快了,哈哈笑道:“很生氣,很恨咱家吧?可惜恨也白恨,恨也改變不了咱家的決定,咱家待會兒就去做,看你能把咱家怎麼著……”
褚庶人已是雙眼發直,進得氣多出的氣少了,終於在又艱難的掙紮了一會兒後,她忽然大睜著雙眼,一動不動了。
一直冷眼看著她掙紮的黃祿這才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確定她已沒氣兒後,方抽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扔到褚庶人的屍體上,起身出了屋子。
待到了院子正中後,他忽然雙膝跪下,重重叩下了頭去:太子殿下,最後一個仇人、也是最罪大惡極的仇人終於也死了,奴才終於為您報仇了,還有其他眾位主子,奴才亦為您們報仇了,您們可以瞑目了!
交四更後,施清如終於在桃子和小杜子的再三催促下,去房間裏躺了一會兒,可惜仍是怎麼都睡不著,到天都亮了後,才終於迷迷糊糊打了個盹兒。
叫醒她的是桃子滿滿都是歡喜的聲音:“夫人,采桑姐姐醒了!”
施清如反應過來後,忙忙坐了起來,“真的?什麼時候醒的?快帶我瞧瞧她去。”,一麵已翻身下了床,在拿架子上的衣裳了。
桃子忙上前服侍她,“剛醒的,夫人再四說了,采桑姐姐一醒就過來叫您的,我怎麼敢耽擱?”
施清如點點頭,“這就對了,走吧。”
主仆兩個遂一前一後出了門,進了采桑的房間,果見采桑已經醒了,一見施清如進來,便叫了一聲:“夫人。”,想撐著坐起來。
施清如忙上前把她輕摁回了床上,“快躺著,都這個時候了,還拘什麼禮呢。現在覺得怎麼樣,傷口是不是痛得厲害,其他地方呢,有沒有不舒服?”
又伸手給采桑把脈。
采桑臉色仍很蒼白,無力的笑道:“傷口是還有些痛,不過還好,能忍住,其他地方也沒什麼不好的感覺……總算瞧得夫人安然無恙,我這心也能落回去,便是受再重的傷,也覺得值得了。”
說話間,施清如已給她診完了脈,道:“脈象還有些虛浮無力,還得好生將養一陣子才是,我待會兒給你換張方子,晚間再給你的傷口換藥。”
采桑道:“多謝夫人,讓夫人費心了。就是不知道我們如今是在哪裏,督主又怎麼樣了?”
據方才桃子說來,她已昏迷一天兩夜了,京中還不定已發生了怎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呢。
施清如見問,眉頭皺了起來,低道:“我們如今是在離西山大營不遠的一個小村子裏,昨兒我見過督主一麵,當時他倒是極好,但很快便帶人回京去了,讓我們等他的好消息,隻是一直到現在,都還沒等到任何消息,也不知如今到底怎麼樣了。”
她心裏一直七上八下的,韓征可千萬要一切順利才是!
采桑是個聰明人,略一思忖,便知道韓征昨日回京去是做什麼的了,忙道:“夫人不必擔心,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督主一定能平安凱旋的。”
桃子忙也道:“是啊夫人,咱們且再耐心等等,想必很快就能等來好消息了。”
施清如點點頭:“惟今也隻能耐心等待了。采桑,你餓不餓,要不吃點兒東西,再吃了藥,便繼續歇著吧,你如今最需要的便是好生歇息,旁的就別操心了。”
采桑說了這麼一會兒話,已經覺得體力不支了,聞言便也不推辭,點頭應了一句:“那我吃了東西和藥,便再睡一會兒,多謝夫人。”
施清如遂到外麵給采桑換方子去了,之後又瞧著桃子服侍采桑喝了粥和藥,服侍她睡下後,才帶著桃子,到外麵的小徑上,心不在焉的閑逛,聊以打發時間來。
到了下午,李穆和小杜子也有些沉不住氣了,李穆因與施清如道:“要不屬下去外麵打探一下消息吧?這樣一直等著,也不是辦法啊。”
萬一有個什麼變故,猝不及防之間,可就隻能坐以待斃了。
施清如想了想,點頭同意了:“那就有勞李護衛了,記得路上小心一點。”
李穆便抱拳應了“是”,又去吩咐了其他侍衛一番,才帶了兩個侍衛,急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