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隻覺得眼眶發酸,一低頭更是看到了芙蓉端進來的幾碟水果,紅豔豔的西瓜,黑紫紫的葡萄,還有那黃橙橙的蜜瓜,當即眼淚更是要忍不住掉了下來。
連氏見了,忙問:“好端端的,這是怎麼呢?”
“沒事兒,估計是眼裏進了沙子有些磨眼睛,方才有些難受,如今沙子順著眼淚流下來,也就不礙事了。”林姝看著母親那帶著幾分英氣的麵容,隻覺得五味雜全,“您這簾子我還是不要了罷,等著明年夏天,我要舅舅給我捎梅花紋的簾子來,我喜歡看梅花紋的!”
連氏自然是笑眯眯的說好。
不讓林姝幫著自己管家,這信中侯府一大攤子事都壓在了連氏身上,林姝不能分憂,自然也不會給母親添亂,說了幾句話之後便走了。
隻是她剛一出門就碰到了鍾姨娘帶著林憐和林有霆過來了,雖說如今時間不早了,可這娘幾個的晨昏定省卻是一日都不敢冒下的。
林姝趾高氣揚的從他們跟前走過,連眼睛都沒瞥一下的。
倒是林有霆想衝著林姝的背影吐口水,卻被鍾姨娘捂住了嘴,“……這可是任由你胡鬧的地兒?當心你爹知道了,又要罰你了!”
林有霆年紀雖小,可性子早被身邊的人嬌慣的不成樣子了,如今氣鼓鼓道:“壞人,她們都是壞人!”
鍾姨娘隻覺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那一日自己借著霆哥兒的口告了連氏一狀,原本以為連氏會像之前似的吃癟,母子三人正等在落燕園中等著看笑話,可誰知道林沛卻是怒氣衝衝的回來了,一回來更是拎著他的霆哥兒說要去跪祠堂。
霆哥兒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從小到大就算是到了太夫人跟前也是極為得臉的,當即隻嚇得哇哇大哭!
她自然慌忙去攔,林沛更是指著她的鼻子說自己一個姨娘將霆哥兒養歪了,丟了五房的臉麵,若不是憐姐兒抱著林沛的腿去攔著,隻怕林沛就一腳要踢到她身上去了,“……爹可是受了旁人的挑唆?姨娘這些年是怎麼待我和弟弟的,您也是瞧見了,飲食起居都是親自動手,生怕我和弟弟受了委屈,先前您都說了,姨娘雖出生微寒,卻知道分寸,平日裏一點沒規矩的事兒都不敢做!”
“對,姨娘的出身是不好,可那也不是姨娘能選的,若是能選的話,誰不想和大大伯母、二伯母似的出生名門,如今受人挑唆了,好歹能為自己辯駁一二啊!若您真的覺得姨娘管教我和弟弟不善,想打姨娘,那就先打我罷,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教好弟弟!”
林沛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女兒,那一腳到底沒有踢到鍾姨娘心窩子去。
可如今都小半個月了,林沛卻是再沒踏進落燕園一步,那落燕園中的丫鬟婆子都是新采買進來的,一個個不懂規矩、偷奸耍滑也就罷了,偏偏還沒有將她這個姨娘放在眼裏……
一想到這兒,鍾姨娘隻覺得心窩子疼得厲害,比人踢了十腳還疼,“走吧,咱們進去給夫人請安,若是去遲了,怕又有人衝著咱們擺臉子了。”
連氏雖沒有將她們放在眼裏,可架不住屋子裏還有芍藥等大丫鬟了。
果真等著她們母子幾個進去的時候,連氏正在看賬本,芍藥將她們晾了小半個時辰這才進去通傳,隻連氏說,今兒她的事多,要鍾姨娘她們幾個傍晚的時候再來請安。
可憐鍾姨娘大熱天連水都沒喝上一口,又要回去了。
一出了芳華園的大門,林憐卻是紅著眼眶,低聲道:“終有一天,我會叫那些看不起我們的人都知道我們的厲害!”
霆哥兒隻鬧騰著要喝水,鍾姨娘吩咐新來的奶娘打了傘,將霆哥兒先抱回去。
母女二人則沿著林蔭,慢慢踱著步子,知了叫的一聲又一聲,惹得林憐心頭煩躁不堪。
鍾姨娘卻道:“……這才幾日,你就已經耐不住性子了?連氏和我鬥了十多年都沒有鬥過我,如今就因為林姝突然變聰明了,就能夠爭過我了?這一次是我不小心,低估了她們母女,以後咱們小心些,這種事斷然不會再出現了。”
“可姨娘……你不覺得這段時間林姝變得很奇怪嗎?以前她蠢蠢笨笨的,我三言兩語一激她,她就像是被激怒的小貓兒似的,揚起爪子見誰撓誰,就算是祖母和爹都不怕,如今不管我怎麼激怒她,我說了一句,她後頭便有十句等著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