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此,連氏便道:“過幾日白馬書院就要到了放假了,咱們這麼久不回信中侯府,你堯表哥自然是要來瞧一瞧咱們的。正好你說在莊子上憋了好幾年,想去街上逛一逛,趁著這個機會叫你堯表哥帶你出去逛一逛,去寶妝閣買幾盒胭脂回來,如今你也算是大姑娘了,也該學著用用這些東西了。”
這意圖未免也太明顯了些罷!
林姝是知道母親心思的,如今隻扶額道:“娘,我才十三歲呢,哪裏就用得上這些東西?”
“怎麼就用不上呢?我瞧著憐姐兒臉上也開始抹粉了,憐姐兒還比你小上半歲,這京城中像你這般大的姑娘,誰不是正愛沒美的時候?我的姝姐兒打扮打扮,定不會比她們差!”連氏說的是笑吟吟的。
她是巴不得林姝和連有堯明兒就能成親,她雖舍不得女兒,可如此卻也算是了卻了她的一樁心事。
如今大夫人都時常帶著林慧出去相看了,這信中侯府的姑娘們年歲都是差不多的,就算是真的有那好兒郎,這大夫人和二夫人外出應酬的時候早就定下來了,可憐她的姝姐兒沒個得力的外家……要不然尋的親事自然比倩姐兒幾個好多了。
林姝抬頭,看著母親那略帶著幾分期冀的目光,想要拒絕的話便有些說不出口了。
她沒有這樣的心思,堯表哥定也沒有,隻是母親一廂情願罷了……
等到了第二天,林姝便大大方方跟著連有堯出門了,連有堯也是個知道禮數的,回來了信中侯府是頭一個給太夫人請安去了,太夫人還樂嗬嗬拉著他的手誇讚了半晌,直說以後誰嫁給他,以後定是個有福氣的。
這有福氣的人,隻會是姝姐兒!
連有堯瞧著林姝那好看的側臉,嘴角忍不住微微翹了起來。
可林姝卻坐在寬敞的馬車裏打盹,聽著外頭傳來那嬉鬧的聲音,隻覺得十分安心。
上一世被幽禁三年,身邊卻是片刻喧囂聲都聽不到的,被關的久了,她甚至都能分辨出送飯婆子邁入院子幾步了。
還有三步,兩步,一步,接著送飯婆子便推門進來了……
連有堯將小案幾上擱著的蜜瓜朝著她那邊推了推,打斷了她的思緒,“在想什麼了?想的這般專心?”
林姝搖搖頭,正欲開口說話的時候,外頭的車夫卻是“籲”了一聲,馬車驟然停了下來。
外頭的喧囂聲似乎更大了些,隱隱還帶著幾分男子起哄和吵鬧的聲音。
林姝緊緊扶著車壁,揚聲道:“外頭這是怎麼呢?”
“回姑娘的話,前頭好像有人在鬧事兒,瞧那陣仗像是不小!”車夫的聲音即刻便從外頭傳了進來。
今日是連有堯陪著林姝去寶妝閣,縱然是有兩個家丁跟著,但絕大多數跟著的卻是丫鬟婆子,哪裏見過這陣仗?
連有堯掀開簾子,“我下去看看。”
說著,他又不忘回過頭叮囑了一句,“你在這兒乖乖等著,莫要害怕,我馬上就回來了。”話畢,他這才一個跨步下了馬車。
林姝時不時探頭去外頭張望,可簾子不過是剛掀起來,素琴就在一旁輕聲道:“姑娘可莫要被那登徒浪子看去了。”
她索性就靠在馬車壁沿小憩起來。
半刻鍾之後,連有堯便回來了,隻搖頭道:“又是那寧國公府大爺,自從他從天津衛回來了,我在白馬書院就時常挺熱說起他做下的那些荒唐事兒,保養戲子粉頭,與紈絝世家子弟鬥富,哪一樣少的他?”
“今兒這事情怕又是鬧得大,方才我過去的時候,他正揮著馬鞭說要將那郭家少爺打死,郭家又不是那寒門小戶,家中不少人在朝為官,嫡親姐姐更是瑞王妃,莫說將人打死,這郭家少爺少了一根毫毛,隻怕郭家都不會答應的。”
說著,他更是譏誚一笑,“這世家貴族的哥兒膽子就是大,叫我說當初寧國公還不如直接將他丟到西北去的好,有這胡鬧勁兒到了戰場上不知道能殺多少仇敵了。”
又是寧國公府大爺?
林姝腦海中隻浮現那日在成安侯府那富貴媽媽倉皇的麵色,接著便是那莫青色的袍子在水中浮浮沉沉……是不是當初自己真的救錯了人?該任由著他自生自滅的!
她努力在腦海中想著上一世寧國公府大爺的事兒,可想來想去,除了記得這人最後成了寧國公,娶了邵聖平的心上人,好像就記不起什麼來了。
連有堯卻隻當她不耐煩這些,吩咐車夫道:“從旁邊繞過去了,如今那郭家少爺正跪在地下求饒,不少人在一旁起哄,隻怕還有得鬧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