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傅四爺,您不是在說我吧?”她的聲音有些微微顫抖。

“我平素最討厭在我麵前耍手段的人,趁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之前趕緊滾,以後也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否則不隻是你,你的整個家庭都會因此遭殃。”

男人冷漠的表情和無情的話語徹底擊碎了她所有的幻想,短短幾句話的時間傅含雁已經淚眼迷蒙,一方麵是因為懼怕,另一方麵則傷心。

直到此刻她才徹底明白,這個隻手遮天的男人究竟是怎樣的刻薄而又不近人情。

可惜她明白這個事實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以至往後餘生,自己徹底不會再有與他又任何交際的機會。

傅含雁抹了一把眼淚,渾渾噩噩的走出了房門,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精致的妝容已經被哭花,精心打理的發型也已經散亂,完全不複初見時光彩照人的形象。

沈忱目送著傅含雁的背影自門口消失,轉頭就對上了傅時深目光灼灼的一雙眼,他無端有些忐忑,心裏琢磨著反正這位爺也看自己不順眼,幹脆借機直接開溜好了,省得到時候又搞得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

他這樣胡思亂想著,臉上也不自覺浮現出一絲少見的委屈來,而傅時深見了他的這幅表情,卻似心情稍微有所好轉似的,慢悠悠開口了。

“現在輪到你了,說說你自己吧。”

沈忱心裏正是一團亂麻的時候,陡然聽了一句這樣的話,腦子竟一時半會有些轉不過彎來。

嗯?這話的意思是讓我自我介紹嗎?不對不對,他不是早就認識我了嗎?難不成是讓我做自我檢討?不過好像該對他檢討的地方真是挺多的,一時半會還真有些說不過來

“我不懂您是什麼意思。”

最終他隻得這樣回複。

“我覺得你似乎非常善變。”傅時深好整以暇的解開了襯衫最上方的兩顆紐扣,露出一小片健康的麥色胸膛,說出了自沈忱遇見他以來聽到過的最長的話。

“第一次見你時你正想方設法的要爬上我的床,之後玩什麼遊戲又來我麵前裝醉,轉眼又成了一個被經紀人欺壓的小可憐,沒曾想幾天不見,你居然又搖身一變,成了我的侄婿,我實在是有些不清楚,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沈忱: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為什麼走到哪都能遇見你。

“傅先生其實不必介懷。”他小心翼翼組織著語言。“每個人都曾做過些錯誤的決,我為以前的莽撞向你真誠道歉,至於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麼,人活在世上總得帶著幾幅假麵,我是如此,傅先生亦是如此,如果日後還有相處機會的話,我相信傅先生完全可以感覺出我到底是怎麼樣的人。”

這個回答讓傅時深頓了頓,不久後他又輕輕哼笑了一聲。

他的聲音原本便十分低沉磁性,這聲輕笑更如大提琴低鳴一般動人。

“也許吧。”他漫不經心答道。“有些把戲耍個一次兩次倒算能吸引人的注意,用的多了就沒有絲毫意義了,不要讓我再發現你玩什麼手段,不然不僅是傅家,整個帝都也再容不下你。”

“雲生知道了。”沈忱恭敬回答道。

交流至此傅時深自覺已算盡了為人長輩的義務,不過他原意跟這個叫慕雲生的人說這番話倒也並不全是出自對侄女的關心,畢竟他們叔侄之間關係寡淡,交情更是聊勝於無,他大可以對侄女的結婚對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不得不承認,他稍微被這個人的種種表現引起了一絲興趣,對方就像一個極度矛盾的綜合體,每次見麵都會給他帶來不同以往的表現。

仿佛是個兢兢業業的演員,想不遺餘力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某個瞬間卻難免會露出遊離於狀態之外的本性。

倒真是挺有趣的。

傅時深起身朝門外走去,經過慕雲生身旁時對方依然低垂著頭,乖巧又柔和的樣子。

及至他將將要走出大門,身後卻突然傳來了青年溫軟無比的嗓音。

“我之前就一直在疑惑總之我經紀人的事情,是因為您吧,真的非常謝謝您,傅先生。”

青年對自己的稱呼不知何時從傅四爺演變成了傅先生。

而這番道謝更是語氣誠摯,妥帖無比。

而那不過是當時他看對方太過可憐,隨口的一句提點而已。

傅時深原本可以反駁他,冷漠的丟出一個“不”字,以免對方會誤認為自己有些在意他,不過他想了想方才看到的乖巧漂亮的眉眼,最終隻說了句。

“順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