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有一些人朝他看了過來,他在眾人看好戲的眼光中臉色青紅交加的起身,臉上擠出一個十分勉強的笑。

“陳哥,您來坐我這裏吧,我去其他地方坐就好。”

說罷也沒等對方同意便兀自離開了原位,又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憑他的資曆給桌上眾人擺譜原本是十分失禮的行為,但此刻眾人也顧不得計較他態度如何,傅燕河在所有人都安頓好後笑著說了句“大家請自便。”晚餐便正式開始。

說來也奇怪,傅燕河雖說殷殷切切將暮雲生喚來自己身邊,一頓飯下來卻也沒多看他幾眼,隻顧著跟其他人談笑風生,仿佛跟身邊坐著個透明人似的,完全是視而不見的態度。

沈忱自己倒也乖覺,低斂著眉目兀自安靜坐著,一頓飯的功夫也沒動幾下筷子,存在感低的幾不可見。

其他人對兩人的關係雖然好奇,卻也知道這不是自己該問的,在傅燕河沒有指示之前也隻能將暮雲生當空氣看待。

倒是飯局快結束時傅燕河朝他們敬了杯酒,所有人都誠惶誠恐起身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待眾人正要落座時,傅燕河卻笑眯眯的按住了暮雲生放下酒杯的手。

“雲生,我們也隻是一段時間不見而已,不知為何總感覺你跟我生分了不少,不如這樣,你陪我喝兩杯,正好也借機修補下我們的情分怎麼樣?”

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卻教密切關注著席間二人動向的眾人紛紛心頭一動。

他們知道,重頭戲要來了。

隻見這個自開席後便一言不發的小藝人難得沉默了片刻,再抬起頭時眼中依舊是一派溫軟笑意,教人全然猜不出他的喜怒來。

“傅少,不好意思,我最近身體有些不適,這次恐怕不能陪您喝個盡興了。”

沈忱這話倒不是推辭,他今天坐了許久的車,一整天都沒怎麼吃東西,而這句身體恐怕胃上有些毛病,及至現在已經隱隱有些作痛了。

可傅燕河卻顯然不準備買他的賬,他不輕不重將手中的酒杯磕在了桌子上。

“這麼說,你是不打算給我麵子了?”

他語氣尋常,臉上還帶著笑意,可這笑意卻未達眼底,尚在眸中時便凝成了霜。

席間原本還有些許低語聲,這番動靜下來立刻便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生怕卷入這場不明就裏的神仙打架。

不過看小傅總的表現,他們多少是搞明白了或許暮雲生跟他並無什麼親近關係,指不定是以前生過什麼齟齬,現下找到了機會自然要狠狠磋磨他一番呢。

就在席間氣氛即將降至冰點時,暮雲生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接著起身朝傅燕河舉起酒杯。

“傅少盛情難卻,那我隻好遵命了。”

“哼。”傅燕河哼笑了聲。“還不錯,這才乖不是麼。”

接著他親自替對方倒了滿滿一杯酒,對方也沒推脫,端起酒杯將杯中白酒一飲而荊

接著便是第二杯,第三杯,第四杯,第五杯,及至第六杯時,沈忱的胃裏已如翻江倒海一般泛起了劇痛,他卻依舊一言不發,顫巍巍的舉起了酒杯,隻是因著胃裏的痛楚,連帶著手都微微顫抖起來,慢慢一杯酒就這樣灑了些許出來。

而王波雖然自傅燕河發話以來一直眼觀鼻鼻觀心,卻也一直分出一絲餘光觀察著暮雲生,這時眼見他搖搖晃晃,似乎連站都快站不穩了,雖然他不是多樂意觸傅燕河的黴頭,可眼下他是整個團隊的領頭人,倘若真教對方把這個小藝人磋磨出什麼意外的話,他自己也難逃其責。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將自己的杯中斟滿酒,起身敬了敬傅燕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