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成錦在一旁不吱聲,李東陽臉色如常,倒是蕭敬臉上有幾分喜色。
李廣也知道,下了詔獄就沒機會了,連忙抱著弘治皇帝的大腿。
弘治皇帝怒聲道:“你收這些銀子的時候,怎麼不想起朕!蕭伴伴,給朕好好查抄,所有財物,都充入內帑,李廣,明日午時三刻,斬!”
蕭敬領旨,讓人把嚇昏過去的李廣拖下去。
嚴成錦還擔心弘治皇帝太過仁慈,下不去手,這下永絕後患,他就放心了。
弘治皇帝自然也不會放過賬本上那些“米農”。
下令命王越回京後,嚴成錦知道,王越這三邊總製算是沒了,連程敏政也被叫到了宮裏。
此事牽扯太多,參與進來未必是好事。
嚴成錦想撤了,但弘治皇帝正在氣頭上,他也不敢去觸黴頭,隻好乖乖站在李東陽身後,把存在感放到最小。
暖閣裏,一眾官員跪在弘治皇帝麵前,看看李東陽,又看看嚴成錦。
不是我幹的啊,我也是被李東陽挾持的,你們要怪就怪李東陽啊。
程敏政進了宮,被問及李廣一事時大驚失色:“臣愧對陛下,確有此事,上次臣向李廣打聽迎客鬆的身份時,卻是……給了他一筆好處,愧對皇恩,臣萬死!”
前段時間,新派興起時,程敏政創立了詩文並盛派,向迎客鬆發起文擂。
誰想到,迎客鬆沒有回應,他便向人脈廣通的李廣打探消息,送了他一筆銀子,被勤勉的李廣記在小本本上了。
弘治皇帝歎息一聲:“程公糊塗,本是文壇盛事,何至於弄到如此地步,但功是功,過是過,雖不是罪惡滔天的事,也要責罰,三個月的俸祿,俱都充入內帑。”
嚴成錦暗自算了一筆賬,李廣的貪墨的銀子不少,如今算是程敏政,已經是第五個罰俸入內帑了,弘治皇帝家的大內帑,餘糧很啊。
程敏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嚎著:“臣……謝陛下寬宥之恩!”
不一會,錦衣衛牟斌回來稟報,一身紅色的飛魚服穿在身上,看得官員們很心慌,生怕要下詔獄。
牟斌道:“稟陛下,還未動刑,李廣便招了,王越在赴任三邊總製時,曾命其子王春向李廣行過一次,黃米和白米皆有,為護佑其子在京中平安。”
弘治皇帝點點頭。
兩本冊子上的主要官員,都被弘治皇帝親自過問了,剩下的,就是等手冊上的一號“米農”回京。
內閣李東陽三人被留下來議事,其餘人等告退。
官員們魚貫而出,出了暖閣,還沒走幾步,嚴成錦便聽見身後程敏政的呼聲:“嚴解元,可否扶本官一把,方才跪的有些腿麻,走不動了。”
嚴成錦的第一想法是對方想碰瓷,隨後連忙低頭加快腳步,今日告李廣,將程敏政拉下水,難免不會報複。
程勄政有點懵,怎麼自己越喊,他便走得越快。
一個身穿鷺鷥補子的官員提醒嚴成錦道:“程大人可是在叫你?”
嚴成錦假裝一臉詫異:“是嗎?”
程敏政提著衣擺,一瘸一拐地快走幾步追上來,笑嗬嗬道:“沒錯沒錯,本官剛才就是叫你。”
嚴成錦道:“不知大人找學生何事?”
程敏政的腿真是麻了,上來就抓住嚴成錦的胳膊,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你便是蒼勁兄之子嚴成錦?本官聽你爹說過你,後生可畏啊,沒想到折騰出了人籠嘴這玩意兒的人,竟是你,老夫聽說,陛下喜歡得不得了,對了,你爹最近可有書著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