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的頭銜真落到頭上,又是另一回事。
弘治皇帝還要命禮部設瓊林宴,二甲以上都要赴宴,自己又是狀元,到時候要不要發表獲獎感言,這可如何是好?
嚴成錦絞盡腦汁,告假不去,豈不是不給李東陽麵子?
正在這時,何能忙是進來通報:“少爺,老爺的同窗來了,說要給少爺賀喜。”
老爹的同年們,哭天搶地,好似自己兒子考上狀元那樣高興:“三元及第!三元及第啊!賢侄可知自大明開朝以來,三元及第有多少人?”
翰林編修羅玘抹著眼淚:“你爹在京城的時候,不讓我等打擾你,否則就割席分坐,如科舉已過,世伯匆匆趕來,今日就修書給你爹,定下這麼親事,父母之命,你便是我羅府良婿。”
“扯什麼驢蛋子!”屈伸冷哼一聲:“老夫的親書,此刻隻怕已經到了寧夏了。”
嚴成錦落荒而逃:“學生還要到宮裏赴宴,先行告辭,世伯也早些回去吧。”
進宮了,才算清淨下來。
內宮監的劉公公到嚴府宣過兩次旨意,他認得嚴成錦,在宮裏撞見,便主動為他引路。
一會兒要發表獲獎感言該說點啥呢?
嚴成錦問道:“敢問公公,這次宴席,陛下會不會去?”
劉公公:“陛下親自開庭設宴,自然不會缺席。”
嚴成錦仔細揣測,若是弘治皇帝在席,會不會當眾考他的學問,會不會有其他宦官為難。
這個不得不防啊。
到了文華殿,伴伴和婢女們布置賜席。
弘治皇帝節儉用度,官員比較少,大多數是這次取士的讀書人,嚴成錦隻看見了弘治皇帝和李東陽,還有朱厚照。
劉公公道:“狀元郎,你的位置在這邊。”
嚴成錦挨著李東陽,身後是王守仁,不遠處李康和楊景新也在。
王守仁二甲第七名,李康和楊景新分別是二甲第三十三和三十五。
嚴成錦瞥了眼身邊這個書生,應該就是榜眼倫文敘了,長得中規中矩,顯然有些怯怕,低著頭不敢視人。
弘治皇帝笑得慈眉善目:“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朕常常掛念於心,以此為鏡,所以,今日的瓊林宴,不必拘謹。”
朱厚照喜滋滋地端起大觥,一飲而盡,氣得弘治皇帝吹胡子瞪眼。
不遠處,李康對著嚴成錦道:“沒想到,老高兄是狀元郎,可喜可賀!”
一旁的倫文敘怯生生:“在不才眼裏,嚴兄可不是僥幸,嚴兄出身書香門第,父親是大文人迎客鬆先生,是要與人不同一些的,隻是迎先生在邊境戍守,不能舉杯同慶,真是可惜了,不過,虜賊都在河套,近大明邊境而居,得保一方平安,也應該感謝嚴兄的父親才是,不才敬老高兄一杯。”
邊境的戰事,是讀書人關心的事,每次談到這個話題,都會有各種人踴躍發言。
會著書又能戍邊的儒將,老爹在讀書人心中的影響很深。
嚴成錦溫謙恭良:“替家父謝過倫兄,身為臣子,這都是應盡的責任。”
李康感歎:“虜寇難剿啊!”
王守仁卻有不一樣的看法:“虜賊的勢力分散,草原疆域遼闊,若是我朝大軍能凝結成一股繩,集結北境剿虜寇,零散的虜騎根本不足懼,隻可惜……”
弘治皇帝聽到了有議論北邊兵事的聲音,就問:“在商討些什麼,不妨說出來給朕聽聽。”
朱厚照有些激動:“兒臣聽見了,老高他們在商討剿滅虜賊的事,老高,父皇叫你呢,老高,老高?”
嚴成錦一臉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