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一回很麻煩,有些聰明的士紳,直接在邊境買了田地,種出來的糧食全都繳納官府換鹽引,省去運輸的麻煩。
但這樣又有了新的麻煩。
糧食的價錢一直波動,今天不同明天,就像股價一樣,有時候換來的鹽,運輸的路上還值錢,擺上架不值錢了。
還不如種出來的糧食更保值。
換句話說,開中鹽法,相當於是把糧食當成了交易鹽的貨幣一樣,後來運鹽的商人越來越少。
到了弘治朝的時候,葉淇改革了鹽法,商人不用運糧了,直接向鹽運司交銀子,就能買到鹽。
鹽運司再把銀子交給朝廷,朝廷買糧,運到邊鎮去。
嚴成錦知道賣鹽的買賣,不一定總能賺錢,有很多虧錢的可能,鹽運輸起來難,保存也難,因為容易受潮。
這都不是最怕的,最怕的是,朝廷拖延支鹽的時間,和鹽價變動。
買鹽要花的銀子不少,但要回本卻是很長的過程。
揚州鹽商和淮安鹽商勢力很大,想爭過他們,除非用些灰色手段,但天子腳下,不見得長寧伯敢亂來。
一番思量過後,嚴成錦有了主意:“長寧伯一番高見,令下官茅塞頓開,可是下官沒有銀子啊。”
周彧沒好氣道:“賢侄不要說笑了,老夫剛給了賢侄兩萬兩銀子,賢侄就是吃,也吃不完啊?”
嚴成錦開誠布公:“恕下官直言,京師並不缺鹽商,並且那銀子也是家父的,若長寧伯想做這生意,不如去邊陲問家父,下官也做不了主,嚐嚐下官的跑步雞,長寧伯就回去吧?”
說著,把吃剩的一半紅燒跑步雞,推到他麵前。
聞著味都知道這雞香,剛才光看著他吃,周彧也不禁饞嘴了。
這狗東西光顧著自己吃,也不招呼自己一聲,我吃過了,就不餓嗎?
笑道:“其實,老夫還是能再吃一點,就不客氣了。”
一口咬下去,香氣撲鼻,與平日吃的顯然不同,肉嫩多汁。
周彧滿嘴油光,還吮吸了一下指頭:“好吃,好吃啊,賢侄這雞,是在東市買的還是在西市買的?明日我也要買一些。”
“這雞是府上養的,每日清晨,下人都要追著跑幾圈,故名跑步雞,比豢養在籠子裏的好吃,長寧伯若要,下官送你幾隻。”
周彧眼珠子骨碌一轉,卻是暗暗把嚴成錦的話記下,去挑雞的時候,又留了個心眼,專挑又大又肥的,直到拿不下了,才高興地走了。
次日一早,
工部領旨,負責督建新藏書樓,就在文淵閣旁邊。
聽了嚴成錦的諫言,弘治皇帝還讓人審查校閱京城三處的藏書,凡是孤本,都要重新抄錄。
翰林院很熱鬧,院裏的地上和屋頂曬滿了書。
翰苑上下罵罵咧咧,哪個王八蛋提了這個建議,累死他們了。
文翰們要把文淵閣裏的書翻出來,進新樓之前,晾曬一遍,去去書蟲,並且校閱核準。
嚴成錦正在搬書,忽然,聽到後麵有人用很賤賤的聲音問:“這位大人,你要雞不要?老夫這雞軟嫩爽滑,酥脆香口,吃了老夫的跑步雞,搬書的力氣都會大上許多,不信可以嚐嚐?”
這聲音怎麼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