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大才,難怪教出朱小壽這樣的才子,有書生自告奮勇,走上前幾步,道:“不知前輩還收不收門生?”
楊廷和搖搖頭,頗有些期待望著程敏政,有些輕視:“該你了。”
這便是頂替了他的詹士之位的楊廷和?程敏政知道此人,中進士比他晚十三年,頗有才學。
“去年君家會鄰曲,芙蕖花紅池水綠。
今年君死藤束棺,芙渠花落池水寒。
明年花開對新主,太息人生幾何許。
楚些招君君不來,斜日虛堂淚如雨。”
楊廷和大驚失色,這個流民究竟是何身份,輕而易舉就對了出來,一旁的書生盡管知道程青山的才學,還是忍不住驚歎。
“天下年紀與我相仿的大才,豈會沒有名聲,你是程敏政?”
在藏書館借閱的多為應考的書生,聽聞了程敏政的名字,頓時心中大驚。
朱厚照覺得有點奇怪,楊詹士再不中用,也比一個流民強。
嚴府,
嚴成錦提起筆給老爹寫信:兒在京城安好,年關又將近了,爹在邊陲戍守有功,爹今年可否向陛下請乞回京,我父子二人得以團聚?爹答應兒,中舉後便給兒說媒,如今媒人門欖踏破,隻能以父母之命拒之,爹勿怪。
若歲末不能歸京,還望爹在邊陲謹慎一些,入冬易鬧災疫,爹別被傳染了,若不慎被傳染,便寫信傳回府中……算了還是別寫信回來了,容易將病疫帶回來。
呃……寫給朝廷,兒在都察院任事,自會知曉。
山遙路遠,望爹保重,戍守好邊關,這樣兒才好向陛下請功。
何能小跑著進來道:“少爺,程敏政被太子殿下發現了。”
“打死了嗎?”
“沒有,維護程敏政的書生不少。”
藏書館是以程敏政的名義所建,看著程敏政的書,還辱罵他,書生幹不出來這麼沒臉皮的事。
“讓王大人幫本少爺捎這封信給老爺。”
何能連忙點頭。
京城大雪紛飛,宋景偶爾上門來托嚴成錦捎信回鄉,其餘時間,在曾府埋頭苦讀。
朱厚照沒想到,那個流民是程青山,回到京城就來嚴府。
“老高你竟坑程師傅,讓他當流民?”
“殿下誤會了,臣是幫他洗涮名聲,感化良鄉的流民。”
嚴成錦有點意外,朱厚照竟是個有良心的人。
程敏政此舉之後,怕是順天府許多書生會為他說話,公益的力量在大明也有用武之處。
回到宮中,朱厚照被宣到乾清宮,一日之內消失了四個太監,終究被父皇發現了。
“朕問你,這些太監去哪兒了?”弘治皇帝站在朱厚照跟前,壓抑著怒意。
“兒臣也不知道……”
朱厚照說的是實話,他真不知道這些太監去哪兒了……
“朕聽東宮的伴伴說,你準備了馬車,讓他們出宮?”
朱厚照目光閃爍,定然又是蕭敬那狗東西告的狀,等本宮當了皇帝,第一個讓他好看。
“父皇想揍兒臣,何必找他人做借口,來吧,兒臣準備好了。”
……
晚朝,
嚴成錦站在大殿中,等著下值回家吃飯。
各衙門皆做了工作總結,翰苑大學士彙報《大明會典》的編修進度。
年關將近,又是升職加薪的時候。
各衙門格外賣力,生怕勤勉節儉的弘治皇帝看不見。
朝中有兩個權柄滔天的職位虛席以待,吏部尚書屠滽和禮部尚書傅翰致仕,這兩個位置空了出來。
嚴成錦也想升官,但縱使陛下有意提拔,也不可能把他放到六部部堂的位置上。
除非陛下被雷劈了一下,短路了。
“老爹升遷後,都察院右僉都禦史的位置空著,倒是可以爭取一下。”嚴成錦心中考慮。
想當上右僉都禦史,還得找點業務。
仿佛知道他們都察院要搞年底大抽查般,許多大臣謝絕門客,幾乎不與外界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