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升仔細摸了摸金子,上頭沒有銘刻出於哪一製造局,滑溜溜的,倒是有點奇怪,便在原地等失主。
來回踱步的時候,又踢到了一塊金子。
“哎呀!哪個挨千刀的丟哪麼多金子。”
張升發現,地上有四塊金子,隻要從這裏走過,想不踢到都難。
“奇怪”
正當他疑惑時,演員出現了,牟斌對偶遇的場麵非常熟練,走過來笑問:“張大人下值了?”
“嗯,牟大人可有掉東西?”張升試探性問。
“沒有。”
“呃……那便不是你。”
“張大人怎麼不走?”
“本官方才撿到一物,在此等等失主,牟大人先請吧。”張升謙讓,這麼大幾錠金子,失主定然會回來尋。
牟斌不露痕跡地點點頭,便回東暖閣稟報。
“陛下,張大人也撿了金子!”
嚴成錦心中大喜,禮部兩個佐官都撿了金子,沒準能全部領盒飯,讓程敏政回來主持禮部。
弘治皇帝心中一緊。
牟斌繼續道:“張大人沒有私昧,還問是不是屬下丟的,他還在左掖門的小道等候失主呢。”
弘治皇帝欣慰地點點頭,眼中微微泛著淚光,“禮部尚書有可選之人了。”
“臣不信,臣親自去檢驗!”
弘治皇帝和李東陽等人懵了,你這家夥自己提出來的,你自己不信?弘治皇帝想掏出打龍鞭抽這個家夥一頓。
奈何……這家夥不是自己的兒子,爹打兒子,那叫管教,君主打臣子,那叫刑罰,終究不是那麼方便……
“嚴愛卿不必如此慎重,張卿家的為人,朕是相信的。”
嚴成錦站起來,躬身:“禮部推選部堂,還是慎重一些為好。”
史書裏說張升清直,小時候見到錢袋子也不撿,為了勾引他,還下足了本錢給他特殊“照顧”,足足五錠金子!劉大夏和焦芳都是兩錠。
“本宮也去!”朱厚照喜滋滋道。
弘治皇帝見他執意,便頷首點頭,今夜這一試探,結果有點失望,但得張升一個賢臣,也算稍稍有些安慰。
嚴成錦和太子告退後,弘治皇帝忽然看向李東陽,詢問道:“戶部執掌大明國庫,兩位卿家覺得,試探一下韓文如何?”
李東陽三人麵色古怪……陛下還試上癮了……
劉健搖搖頭:“臣相信韓文的為人。”
“臣覺得,不試為好,讓大臣們知曉,必定人心四散。”
弘治皇帝點點頭。
出了奉天殿,嚴成錦直奔左掖門的小道,今晚的夜色很好,朱厚照並行在旁,還有個伴伴打著燈籠。
“老高,你要故意為難張師傅?”
“臣隻是慎重一些,心中不壞,殿下不要亂想。”
“你安排程師傅在良鄉,如今又要為難張師傅,定然是想讓父皇將程師傅召回禮部,你放心,本宮就是來看看你是如何坑害忠良,不會告訴父皇,本宮也喜歡程師傅。”
“……”嚴成錦。
朱厚照這廝,定然是對比了楊廷和和程敏政,覺得程敏政好,才這麼說。
左掖門的小道,
張升來回踢著小道,怕有遺落的金子,抬頭望向道口,“失主怎麼還不來?”
近半個時辰過去,失主難道還沒發現金子丟了?
正在這時,看見有人往這邊走來,打著燈籠,似乎是太子殿下,連忙躬身:“臣張升,見過殿下。”
“張大人好!”嚴成錦頓了頓,道:“下官丟失了一物,通體金黃,重得壓手,有五塊,不知大人瞧了沒有?”
張升冷哼一聲:“怎麼現在才來!本官等你拿了回府用膳呢!”
掏出懷中的金子來,甩在嚴成錦手上,躬身向朱厚照告辭,背負著手,氣咻咻地走了。
朱厚照和嚴成錦呆若木雞。
“老高,怎麼辦?”
“下次換十塊試試。”
嚴成錦暫時將張升劃入待定清臣行列。
次日早朝,霞光普照。
弘治皇帝命內閣擬旨,升張升為禮部尚書,升秦紘為兵部尚書,調徐仁戍守寧夏邊城,嚴恪鬆戍守宣府。
嚴成錦鬆了一口氣,這樣一來,年關前,老爹還能回京一趟。
那九錠金子,弘治皇帝沒有要回去,此事暴露難免會引來大臣猜忌,故而肉痛了許久。
但九錠金子試出來一個清官,弘治皇帝覺得值得。
朝中,大臣都怕了都察院一個行事慎重的禦史。
傳聞,他彈劾了劉大夏,才讓劉大夏丟了部堂之位,還致仕了。
再想想,前幾日彈劾傅翰,傅翰也致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