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戶,這次來的黎人太多了,恐怕不用一個時辰,就會衝到這裏。”一個百戶慌忙跑來。
許進忠看向王守仁,眼中有些期待。
王守仁忙問:“有多少黎人?”
“不下兩萬人!”
兩萬黎人?
王守仁心中微微一驚,兵力相差了四倍,轉頭看向一旁,屯田營的士卒,本就是京營的老弱病殘。
不用看也知道,黎人更加凶猛殘暴。
許進忠緊張道:“自從符南蛇來後,嚴大人的合縱連橫就不管用了,其他土司,不敢與符南蛇相爭。”
迫於符南蛇的威迫,土司還會反過來對付他們。
這才是許進忠顧慮的地方。
“伯安兄,不如先撤退吧,將這些玉米運走。”
留得營地在,不怕沒玉米。
“退到何處?”王守仁搖搖頭,片刻之間,他思考了許多。
海南多荒野從林,不方便行軍,幾千人走在荒野中,很容易留下痕跡,黎人很快就能追蹤上來。
並且,這裏才是屯田營士卒更熟悉的地方。
“教頭大人還想與黎人一戰不成?”驚慌之下,許進忠有些慌了方寸。
王守仁輕描淡寫地點點頭,“這裏可有戰鼓和銅盆?”
“有!”
王守仁看到一旁的玉米秸稈,命人將玉米秸稈立起來,做成稻草人。
隨後,對著一旁不能戰鬥的流民道:
“你們拿著戰鼓和銅盆,以軍鼓敲之,銅盆發出兵器聲。
並且要大喊:京城王守仁帶五萬京軍,前來剿匪!”
流民們聽懂了,快速跑到玉米地裏,立起玉米杆。
許進忠狐疑問:“黎人能信嗎?”
“攻心為上!”王守仁淡定道。
人和玉米杆混合在一起,站成方陣,那些不能戰鬥的流民,大聲呐喊。
黑暗中從遠處看,還真像是一支軍隊。
“這樣就能嚇走黎人?”李康有點摸不著頭腦,怎麼看都不是正常的套路。
光打雷,不下雨?
行軍打仗,哪有這麼打的……
王守仁卻當即道:“給我一把弓。”
他看出來了,黎人雖然多,但是有一個缺陷,就是沒有精良的裝備。
“你們去守住營門,別讓黎人衝進來。”
屯田營圈地的範圍很大,有一半自製的樹柵,還有一半是天然的防線。
許進忠沒有了主意,現在隻能聽王守仁的,期盼王守仁能像弘治校閱帶他們打敗邊軍一樣,帶他們打敗黎人。
“王大人,我不是懷疑你要逃跑,你背著弓要去哪兒……”
“斬殺峒首!”
王守仁不知道符南蛇有沒有來,背著弓,衝進亂軍之中,爬上野地裏的烽燧高台。
許進忠有些詫異,王教頭跟猴似的,竄地一下上了高台。
他絲毫不懷疑這書生的箭術。
在京營時,就沒人能射過他。
“兄弟們,你們可別死了,我老許不要老婆。”許進忠紅著臉大喊。
“啐!”
“呸!”
百戶和親軍暗啐許進忠一口,提著刀,殺進敵軍中,借著營門前狹窄的地勢,還能守一守。
王守仁爬上烽燧高台,偷偷注視著下方,黎人穿的衣服大同小異,又是在夜裏,分辨不出來,誰是峒首。
“難道不在此處?”
他下了一座烽燧高台,又爬上另一座。
終於,在亂軍之後,看見四個人,他們穿著與普通黎人沒區別。
但,他們都騎著馬!
海南的馬,乃是從廣東等地海運過來,價格高昂,隻有峒首才騎得起。
“四個?”王守仁咬著大拇指,有些犯愁了。
峒首隻有一個,遠處卻有四個人,若是射中其他人,真正的峒首必定會掉頭就跑。
要如何辨別……
慎重起見,他沒有貿然出箭。
坐在烽燧台上,看了一會兒,發現四人中有一人,隻看著前方,而其餘三人四處張望,十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