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閣值房。
劉健對著李東陽道:“永熙先生對於我有恩情,他受人誣奏時,我還替他上疏,可惜人微言輕。”
最重要的是,先帝受身邊的人蒙蔽,想要諫言得陛下重視,就必須身居高位。
但劉健那時,還隻是小小的編修。
成化皇帝極少看疏奏,韓雍又遠在廣西,收到致仕的旨意,都已經是兩個月後了,更遑論辯駁。
李東陽也感慨:“若無韓文,永熙先生的案子隻怕就此蓋棺定論。
不知嚴成錦可否查出來。”
謝遷微微點頭,皆對韓雍抱有深深的愧疚。
……
嚴府,今日沐休,
嚴成錦換上輕薄的紗衣,吃著從地裏摘下來的甜瓜,何能在踩著腳踏電風扇。
“少爺,府外有一書生,說是從海南來送行的。”門子跑來道。
海南來的書生?
已經過了兩個月,大寶船早到天津了。
嚴成錦道:“講信拿進來。”
“可是、可是少爺,那書生說想見您,讓你安排工作。”
嚴府門外,
海瀚忐忑地站在門前,方才暗號沒對上來,再問時,門子已不知所蹤。
屯田衛在海南呆了三年,會當地的地方話,再也不需要他了。
他想進京準備科舉。
聽李兆先說,良鄉有一座極大的藏書館,堪稱天下第一館。
可還有兩年,朝廷才開始取士,在京城落腳需要銀子,許進忠便讓他嚴府謀一份生計。
畢竟,當初是嚴成錦向他舉薦海瀚,沒準嚴大人認識他呢。
“你身上可帶有防身用的刀具?”門子問。
海瀚從包袱裏拿出一柄短刀,平日開椰子用的。
“學生沒有了,敢問……”
“包袱給我,進來吧。”
海瀚進了院子後,四處打量,這是一座破舊的院落,但與鬱鬱蔥蔥的爬藤,相得益彰。
正堂的牌匾老舊,可是主人家絲毫沒有更換的意思。
“學生海瀚,見過嚴大人。”
嚴成錦頷首點頭,接過信後,瞧了一眼。
是許進忠命人送來的開荒輿圖,紅色部分是開荒的疆域,綠色是尚待開荒的疆域。
瓊州府、儋州府已經全開,還有崖州等地,巨石較多,難以開墾。
這樣急報,定有一份送進宮裏了。
海瀚躬身,厚著臉皮道:“學生想某一份生計,在京城留下來,準備科舉。”
“你成婚了嗎,夫人帶來京城了?”
嚴成錦不是八卦,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此時,海瀚應當在瓊州府當廩生才對。
他進京沒成婚的話,日後可能沒有海青天了。
“大人為何要問學生的夫人?”海瀚心中古怪,卻又道:“學生還未成婚……”
“信本少爺收到了,回海南去吧。”
嚴成錦給何能使了個眼色,何能會意,從懷中掏出二兩銀子,塞到海瀚手中。
此事,當然不能向海瀚解釋太多。
且,此時再回海南,取的還是不是海瑞他娘,就不得而知了。
海瀚一臉茫然,被推搡著從嚴府裏出來。
“去良鄉坐船回海南,報少爺的姓,不用花銀子。”何能道。
海瀚微微躬身,離開了嚴府。
他沒打算回海南,早已想好了,若沒有生計,他就自己買字為生。
從嚴府出來後,便決定去良鄉,先去瞻仰青山藏書館,再在良鄉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