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鎮撫司詔獄。
昏暗的牢房,不可名狀的臭味,嚴成錦戴著三層口罩,噴上玫瑰味的花露,才將臭味隔絕。
牢房裏,小指粗的鎖鏈,捆著一個人。
喬新元入獄前,是風流倜儻的儒商。
此刻,從老帥哥變成了老流民。
“本官來看你了。”嚴成錦瞥了喬新元一眼,繼續道:“不過……沒給你帶飯。”
彈劾焦芳需做許多準備。
喬新元給焦芳送了小妾,至於有沒有送銀子,不得而知。
嚴成錦知道,焦芳喜歡斂財,才特意來求證喬新元。
“焦芳也了大理寺獄,你回到本官的問題,本官撈你出來。”
半個時辰後。
嚴成錦從詔獄裏出來。
牟斌早已在牢門外,等了許久,見他出來大步迎上去,“喬新元的案子,世叔已經審完,過幾日就放他出來。”
嚴成錦卻道:“牟大人再關他幾天。”
過幾日,喬氏會來獄中探視。
牟斌自然不知,焦芳有許多把柄。
在前朝時,他因太過正直,看不慣成化皇帝和萬貴妃追歡作樂,闖蕩江湖去了。
所以,對前朝的黑料,知道的還沒有王越多。
回到都察院,小太監來宣嚴成錦,“陛下讓嚴大人去華蓋殿。”
陛下突然宣召,難不成是為了虎酒,就算再猴急,才丟進白酒裏三天,也喝不了啊?
華蓋殿,
弘治皇帝看著前幾日冰雹修繕的賬目,虧了三十二萬兩銀子,還有東宮和國子監需要修繕。
一年夏稅才收一千萬兩銀子,這便用去了三十萬兩。
就如同銀子打水漂了般,總是不爽。
想起去海外找金山銀山的大明艦隊,便宣嚴成錦來。
“若找不到金山銀山,造船和出海的靡費,就付諸東流了。”弘治皇帝道。
劉健歎息一聲,六部官員低垂著頭。
海外是何境況,誰也不知道,不敢應弘治皇帝的話。
李東陽莫名變得煩躁起來,他想起了大兒子,滿加剌國與大明相隔十萬八千裏,遭遇不測死在海中,連喪訊都傳不回來。
韓文勸慰:“陛下還是不要抱太大希望才好。”
正在這時,嚴成錦大步走進殿中,站在李東陽身旁,朝著弘治皇帝行禮。
“陛下宣臣?”
“滿加剌國的銀兩,何時才能運回大明?”
朝廷又缺錢了?
嚴成錦倒是理解弘治皇帝,西北修長城,南方發大水,宮殿休要修繕……
“劉瑾去滿加剌國不過四月,陛下再等等。”
弘治皇帝心中憂愁,仿佛又回到了剛登基時,國庫空虛……
李東陽壓抑著怒火,暗暗下定決心,這次兆先回來,說什麼也要讓他參加科舉。
“朕聽說,你把貢虎釀成了虎酒,賺了不少銀子?”弘治皇帝露出促狹的笑容。
“還請陛下將傳謠之人,繩之以法,虎才入酒三日,何來的銀子?”
蕭敬麵色抽了抽,正是他告訴弘治皇帝。
“修繕宮殿,還差十萬兩銀子,朕在想,良鄉收的稅銀,提前交納了吧,不必等到年關了。”
韓文看向嚴成錦,商量著道:“戶部可先給良鄉打個收條。”
臥~
周遭大臣的目光忽然變成狼視。
嚴成錦忍不住暗暗啐他們一口,“臣懇請陛下開內帑!”
陛下有多少銀子,朝中無人知曉。
隻有掌管內帑的女官,才知道有多少銀子。
弘治皇帝的生母紀氏,被擄進宮後,在內帑掌管錢財貨物。
故而,如今掌管內帑的也是女官。
弘治皇帝遞給嚴成錦一個危險的眼神,仿佛戳到他的痛處了般,麵色冷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