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石油?
這簡直比聽到一萬兩銀子,還要令百官唏噓。
大明能榨出來的油極少。
這大冬天,作物都枯寂了,哪裏還有能榨油的材料。
弘治皇帝卻蹙起眉頭:“可嚴成錦,向來不會空口無憑。”
李東陽點點頭:“這正是臣詫異之處,難不成,真能榨出油來?”
“嚴成錦呢?”
“在府上休沐,說身體不適,末時就下值了。”蕭敬稟報,繼續道:“太子也不在宮裏。”
這兩人湊到一起,必定是有好事。
弘治皇帝看向蕭敬:“派人去府上看看,嚴成錦在做什麼。”
蕭敬跑出大殿,準備去安排廠衛,卻看見牟斌走來。
“陛下命咱打探嚴成錦,指揮使可有消息?”
“有,不必去了。”
牟斌大步走進殿中,微微躬身:“陛下,嚴成錦在府上吃雞。”
弘治皇帝和大臣們,麵色如常。
“除了吃雞,就沒有其他奇怪的舉動了?”
“回稟陛下,吃雞,就是奇怪的舉動啊。”
弘治皇帝詫異,尋常百姓十天半月,吃一隻雞不成問題,更遑論嚴成錦有銀子。
“嚴成錦做一隻雞,就要用一鍋油。”
真是奢靡至極啊!
一鍋油至少有兩鬥吧?那需要多少粒芝麻,才能壓榨出來。
買兩鬥油,夠大戶人家吃一個月了,你竟然用兩個月的油,做一道菜?
想到這裏,弘治皇帝緊緊咬著牙,蕭敬連忙提醒:“陛下,別氣壞了牙……”
弘治皇帝見牟斌欲言又止,苛責道:“還有什麼?”
“嚴成錦不僅用一鍋油炸雞,還把油倒了,說炸過的油,不能吃了。”
這是煮鶴焚琴啊!
多少百姓吃不起油,你竟敢將油倒了。
一鍋油……倒了。
弘治皇帝莫名心疼,朕也是可以吃的啊。
想到這裏,他緊緊咬著牙關。
百官露出憤慨之色。
牟斌見狀,忙替嚴成錦求情:“陛下,這油是嚴成錦自己炸的,不算揮霍。”
若是嚴成錦從市麵上買的油,陛下還能以奢靡之名,傷飭一番。
可這油是嚴成錦自己炸的。
你還能說什麼?
弘治皇帝氣消了大半,可依舊怒道:“他以為,這是他自己榨出來的,朕就不會懲治他了嗎?”
百官頷首點頭,表示讚同。
“傳他入宮,還有那榨油的器械和花生,也一並搬入宮來。”
牟斌忐忑地去傳旨,賢侄該不會怪他高密吧,壞了這層關係,還怎好意思求他辦事。
來到嚴府時,嚴成錦和朱厚照奶足雞飽。
“賢侄,陛下讓你入宮,還有這花生和器械,也一並搬到宮裏去。”牟斌提醒:“陛下有責怪之意。”
嚴成錦命人抬起器械,將花生油和器械搬到宮裏。
才走到殿外的禦階,百官們就聞到一股奇特的香味,轉過頭來,垂涎欲滴。
從未聞過如此香味。
嚴成錦命人端著錦盤:“臣請陛下和諸公吃炸雞。”
這就是用花生炸出來的雞。
弘治皇帝一點也不想吃,倒想看看能炸油的花生,天下有多少百姓,吃不起油。
“榨一石油,要用多少石花生?”
嚴成錦想了想,保守地道:“三石。”
兩石花生仁就差不多了,蒸出來的花生,還帶著水汽呢。
“三石花生,就能得一石油?”弘治皇帝猛然心動。
蕭敬將炸雞分給諸公,五隻炸雞,眨眼間,隻剩一個雞架子。
大臣們用衣袖擋住臉,美滋滋地品嚐。
聞起來香,可是吃起來,更香!
蕭敬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陛下不吃,他也不敢吃。
“陛下,此油,真乃香飄飄啊!”
吃過炸雞,百官相互稱讚,滿嘴油光,意猶未盡,差點吮吸手指頭。
看得弘治皇帝食欲大動,“這油如何榨出來的?”
“還請陛下,準許李兆蕃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