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端坐在禦前,禦案上擺放梨花木匾,還沒題字。
“臣還不知娘娘回宮。”
“哼,你可知罪!”
“臣知罪!”
朱厚照那廝挨揍千萬遍後,摸索出來的經驗,隻要承認得快,陛下就來不及生氣。
嚴成錦自問沒做虧心事,可伴君如伴虎,陛下要殺他,不取決於道理,而取決於生不生氣。
弘治皇帝果然很受用,臉色緩和了許多:“朕聽聞,你將汪機的診金提為二十兩,還用皇後到惠民藥局之事,做文章。”
蕭敬陰陽怪氣地道:“不止,陛下,嚴大人方才又做了一件大事。”
嚴成錦深深地看了蕭敬一眼。
弘治皇帝正色起來,李東陽等人也有興致。
“什麼大事?”
“收女子入良鄉的學院,與男子一起讀書。”
弘治皇帝瞳孔猛然一縮,李東陽等人,皆出現不同程度的震驚反應。
不過,一致的是,他們都目瞪口呆。
嚴成錦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若是朱厚照在這裏就好了。
“臣也是為了大明。”
“休要胡謅,朕何時許過你這等荒唐的事?”
女子就要守德,到理學院與男子廝混讀書,成何體統?
方才,弘治皇帝的怒意,全都放在嚴成錦提高診金上。
可此刻,全都轉為震驚。
讓女子出閣讀書,還到良鄉理學院與男書生廝混在一起?
弘治皇帝胸口劇烈起伏,朕太難了。
這要是下了地府,怎敢見立下德綱的高皇帝?
怎敢見長眠已久的聖人。
“你可知道三從四德是什麼?背給朕聽聽,不,你不知道,李卿家你說,還是朕來告訴你吧!
三從便是,既嫁從父,未嫁從夫,夫死從子!
還有四德,婦德,婦言,婦容,婦功,女子出入要端莊,不可輕浮……”
弘治皇帝唾沫橫飛,氣得渾身發抖。
你爹不在京城,朕便替你爹好好教訓你。
李東陽等人頷首點頭,恨不得接著弘治皇帝的話,繼續說下去。
嚴成錦被噴了一臉唾沫。
想不到,陛下的反應竟如此激烈。
東宮,
“你說父皇在教訓老高?”
“是呀,罵得可凶了,就像平日教訓殿下般,還親自教導嚴大人,什麼叫三從四德。”
朱厚照心中大喜,從椅子上跳起來,手舞足蹈。
本宮要去瞧瞧。
老高這東西,在父皇麵前總是人模人樣,糊弄父皇,如今,終於被父皇拆穿了吧?
他衝出東宮,一群小太監跟在後頭。
不多時,朱厚照便來到了謹身殿,在門上扣了個紙眼睛。
謹身殿的門監嚇破了膽,卻又不敢阻止。
看見嚴成錦跪在殿上,被弘治皇帝劈頭蓋臉教訓,朱厚照便樂了:“老高犯了何事?”
謹身殿的門監,想說又不敢說。
在朱厚照的怒視下,小門監支支吾吾道:“嚴大人準許女子,到理學院,同男子一同聽學。”
朱厚照雙眼放光:“這算犯什麼事?本宮倒覺得有理,女子為何不可聽學。”
聲音傳到殿裏,
嚴成錦不由莞爾,心裏想著朱厚照,這廝果然來了。
弘治皇帝冷下臉來,看向蕭敬:“朕似乎,聽到太子的聲音?”
“就在外頭。”
摳紙眼睛時,蕭敬便看見了,整個宮中,隻有太子才敢偷窺陛下。
“宣他進來,朕一並管教。”